二、怅然

    襄陵城口的茶水寮，一群市井小民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着那些不知从哪里得知的天大秘密，好不热闹。

    领桌一蓝衣青年，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这皇城根的人日子果然过的太过安然，连朝堂宫闱的舌根都嚼了起来。只一壶茶饮完，旁边也越说越下流，难以入耳，便扔下几个铜板飞身上马，快速入了城。

    定远王府后门，管家早早便立于门口等世女归来。

    林于风下马，牵住缰绳，微微扶住管家，道：“您年纪大了，有什么事让下人做就行了！”

    “看世女平安，我才安心啊，将来也好去见王女和王君啊。”

    林于风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两人一同入了府。

    管家似突然想起些什么，哼了一声：“姚公子一早便来了王府，在前厅候着。事到如今，还来干什么，若…若不是世女写信来阻，我拼了一条老命也是要去那尚书府讨一番说法的！”

    林于风宽慰了几句，把老管家送回房，便一身风尘来到了前厅。

    “若雪弟弟，向来可好。”如往常一般亲昵。

    “木然姐姐，你…你…。”

    林于风还是那般和煦，双眼含笑，安抚道：“同以前一样就好。”

    姚若雪看她这样子，咬咬牙，语气中带了三分气性，严肃道：“木然姐姐总是这样，从来不会生我气，以前我认为你是喜欢我的。后来认识了沈敖，她虽气我逗我，和她在一起我确实开心的，不用猜测她的心意，很轻松很快活。木然姐姐，我毁了婚约，但并不觉得对不起你，只希望你也能找到让你快活的人。我走了。”

    说完像撂下了什么重担，飞快的跑出了王府。

    林于风看着那跑走的青绿色背影，摇了摇头，脸上笑容却多了份苦涩，背着手回房，一路不正经的念叨着什么。

    念罢，心中郁结也消解不少。

    …

    洗去风尘，用了晚膳，林于风趁暮色入宫，进了丽皇贵君所居的养春宫。

    见了姑父，这位定远王世女才少了些疏离，多了些小辈憨态。

    “拜见姑父，边关苦寒，我与清姐想煞了姑父亲手做的羹汤。”

    “风儿，快离近点让姑父看看受伤了没。这次本来清儿去，已经够让我担心的了，可她身负皇命。你却也偷偷跟了过去…”

    丽君怜爱的看着亲秭留下的唯一血脉，细眉轻蹙。侄女天生一副笑眼，如沐春风，可又有谁明白之后双眼睛背后的悲伤。

    丽皇贵君如今已四十有五，乃当年定远老王爷的掌上之珠，当年襄城第一公子，到如今也保养如二十几岁的风韵少夫。

    当朝女帝好酒好色，天资也平庸，这几年却也得益于宰相沈家的权倾朝野，才无甚大过错，天下太平。可谓福祸相依。

    丽君这般姿容嫁与女帝，只做了个皇贵君，天下人虽不敢明说也叹鲜花插牛粪。

    “算了，你与清儿平安归来就好，刚做好的羹汤，快趁热喝。”

    “姑父最疼风儿了…姑父这些日子在宫里如何？”

    “沈君后一向嚣张，让我吃点小亏，这么多年也习惯了。那些莺莺燕燕，受一时宠，有君后那里处理着，到省了我不少事。只忧心你们，那沈相在清儿出征一事上怕是花了不少力气。”

    “沈相虽有野心，但国事方面都有自己考量。清姐这次出征大捷，也获益不少…”

    丽君掐了掐林于风的耳朵，笑骂道：“胳膊肘尽往外拐，她们家过几日娶的可是你之前的未婚夫婿，下了我定远王府的面子！”

    “今日归来，已见了若雪，他若想去寻那幸福，我也不会阻拦，毕竟只是口头婚约，做不得数。但若真说心无芥蒂也不可能，到时我便不去观礼了，贺礼就拜托姑父代为转交。”

    “哎，若雪是个好孩子，时常入宫陪伴于我。只你二人有缘无份，他的性子说实话并不适合你。罢，待你袭爵姑父定给你找门好亲事。寻常人家你这般年纪的女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连你清姐都有了谨远和玲珑，你也得抓紧，让我的定远王府早日热闹起来啊。”

    “姑父，忧思伤神。我定早日重振定远王府，开枝散叶。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你吧。不如，在宫中给我几个闲差，我四个手下也可趁这次进宫，一来打探打探宫中消息，二来也可保护你。”

    “你想进宫？嗬，陪伴我是假，你是怕林管家唠叨吧。”

    “是是是，姑父最懂我心。”

    “最近宫里缺侍卫，你来我宫，你的属下各宫随意安排吧。”

    “遵命，丽皇贵君大人。”

    丽君看侄女此状，无法只笑嗔一句“快喝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