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摄政王重生了(重口味慎入非h)
郁离被扯下“神坛”,越安却没有作为胜者的喜悦。这一切茫然,矛盾的情绪在他某天回到群山别墅后,殷晏荣一夜未归时候达到了顶点。 摄政王下榻的地方都是精挑细选的,他的侍卫军警还有一大半都在群山别墅,显然并没有打算更换驻地的想法。能让殷晏荣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的还有谁呢。 放下手中的粉饼,越安看着镜中依旧清俊,却难掩焦虑的自己,他跟着殷晏荣五年了,也是该腻了的时候,镜中年轻的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么多年,从喜欢上殷晏荣开始,他就没想过离开的日子,就算中间也有几个类似白浅之类的小宠物,也不会让他焦虑,唯有郁离,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年时,他就知道殷晏荣觉得会喜欢上他。 原因无他,郁离太过美好,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脾性,都是一等一的,他这样的尖酸刻薄,阴阳怪气,无非是他还不想承认自己不如郁离。越安颓废的将手指从镜中的自己滑落,他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的向水面上伸着手,却无人可以拉他一把。 越安的演技无可挑剔,他的影帝是实至名归的,可是也因为他内在如同很多艺术家一样,敏感纤细,这种爱而不得,拼命忍让才让他格外的痛苦。与越安不同,郁离则好像走在了另一个极端。 “殿下。”郁离开门后,看到门外的男人,甚至有些惊讶,来酒店探望他,这实在不像是殷晏荣会做的事情。他连忙退后几步,跪了下来。 “在外面不用这些虚礼了,起来吧。”郁离跪的坦坦荡荡,半点也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意思,也不怕门外有人路过看见了说他闲话,殷晏荣无奈的说道。 郁离作为男主演,导演给他订的也是酒店的套房,里面沙发桌椅一应俱全。殷晏荣坐了下来,身后的内侍立刻进来将窗帘拉上,把灯光调到了舒服的程度,然后像雕塑一样立在了沙发旁边。 殷晏荣看着乖巧跪坐在自己脚边的郁离,他审视着青年眼神中爱慕的真假,然而那单纯炽热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杂质,这让他愈发的困惑,他实在不能明白郁离到底爱上他的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男人低语着,用一种接近陈述的语气表达着不解。 “因为我爱您,您是我唯一的恩人。”郁离坚定的回答,即使重复了一万次,他的答案也没有变过。 又来了,殷晏荣甚至觉得有些乏味,郁离的话实在不值得相信,这个少年身上充满了矛盾的气息,曾经他还相信过报恩这种鬼话,可是看看郁离曾经的“恩人”,现在恐怕连那几家人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少年对于他们漠不关心,完全不像是曾经愿意为了他们卖身的样子。也许这只郁离的一个借口,当他厌倦时,大约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看过来。 殷晏荣从宫廷纷争中长大,连自己的血脉亲人都不可相信,任何情感投向都是有原因的,哪怕是越安现在爱他如痴如狂,也是有迹可循的,他也乐意给自己宠爱的人名利和地位。只有郁离,殷晏荣时常觉得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唯有经过艰苦训练的特工。也许他早就该处置了郁离,可这个少年的履历除了生父母不详,简直如白纸一般,犹豫之下,竟然拖到了现在。 “够了,你的报恩已经够了,这部剧拍完,你就从白露宫搬出去吧。景深还跟着你,其他待遇照旧。”殷晏荣“冷静”的说道,他在给郁离一个机会,这是最后一次,作为特工,这么一个宽松的环境,郁离一定会做什么的。今天的内侍都是白露宫最优秀的护卫,如果郁离做了什么,他闭上了眼睛。 “殿下不需要我了吗?”郁离的语气有些茫然,他甚至迷惑的歪了歪头,他的人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意义,按照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的约定,他已经做了一个好人,而在白露宫这两年里,他几乎没有和殷晏荣以外的人有什么交际了,他没有下一个要“报恩”的对象了。 殷晏荣等了半天,青年还是呆呆坐着,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郁离眼中的迷茫和委屈让他心中一软,将人拽了起来,抱在怀里,拍了拍背,说道:“景深会好好照顾你的。”他顿了顿,想到景深也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男人,将那一点不悦压了下去,继续安慰:“你身体里那些玩意儿,取出来之后,会有人帮你恢复,以后想做什么,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不用拿出来。”郁离靠在殷晏荣的怀里,闷闷的说道,最后一次报恩结束的时候,就是他人生结束的时刻。 “今晚,我陪你睡。”殷晏荣鬼使神差的吐出一句话来,他只当郁离在赌气,可是怀抱中的温度又让他产生了一种就此算了,不再追寻郁离是不是联盟间谍的冲动。 这当然是不符合白露宫规矩的。可是殷晏荣才是白露宫的主人,说到底,一切还是要看他的心意。 没有刺杀,没有意外,郁离很是乖巧的在男人怀中睡了一晚。甚至殷晏荣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这么多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天,郁离照常去剧组拍戏。今天是他和越安的对手戏,也是两人最后一场戏。作为男主演和影帝,两人都有单独的化妆间,化妆间也是相邻的。越安看着郁离风轻云淡的走向化妆间,咬着牙问了一句:“昨晚你和殿下在一起?” 郁离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进了化妆间。犹如示威一般的动作让越安涨红了脸,恨恨走进了隔壁。 “殿下,出事了。”景溪把通讯器放下,神色凝重的对殷晏荣说道:“片场爆炸了,现在越先生,郁少爷还在火场里面。” “去片场。”殷晏荣倏地睁开双目,他才从酒店出来没多久,到片场用不了什么时间,想到越安和郁离都在火场里,他的心脏狠狠跳动起来,脑海里几乎是空白一片。 殷晏荣的脸色太过难看,景溪沉默下来,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是这样高,或者说是其中某个人,真正牵动了殿下的心弦。 这一次大火是爆炸引起的,是战争片常用的爆炸材料,这种材料多少有几分危险性,再加上爆炸时周围的建筑多为仿古木质结构,这才导致大火一发不可收拾,整个片场都被熊熊的火焰点燃了。 天空浓烟蔽日,火星从中心向外飞溅着,不少人仓皇逃出火场,沈泰清一身灰尘的出现在殷晏荣面前,颤抖着说道:“他们在最里面,大梁堵了路,进不去人,烟太浓了。消防正在路上,这样的火恐怕一下子灭不了。” 殷晏荣看也不看他一眼,现在不是和这老家伙算账的时候。他的心又仿佛沉到了最底下,这火比他想的还要大,他对着景溪吩咐道:“让身手最好的穿上防护服进火场找人,其他人控制住现场。” “殿下,不可以!”景溪刚要点头,却看到殷晏荣已经翻出了车座下的防护服,利落的穿在身上,这样的防护服自然是常备的,具有基础的防火,放水,防弹的功效,但是数量有限,一辆车也就备上两套。他和宁泽礼一人拉着一边,生怕摄政王以身犯险。 “放手!”殷晏荣冷冷的说道,他一刻都不想多等,多年的威严让两个内侍一时震慑,吩咐他们道:“不要浪费时间,拿上装备和我进去,我有分寸。” 也许是出于对主人的信任,也许是被男人眼底那抹焦急震撼,景溪松开手来:“是,殿下。”他迅速的穿起另一套防护服,拿起一把激光枪,这把枪的威力不小,是白露宫的秘密武器,不但防身极好,在这种情况下,也勉强可以切割开挡路的物件。 戴上面具,殷晏荣带着十几个护卫冲进了火场,宁泽礼则让剩下的人把这里围住。火场里的一切都扭曲变形,好在景深等几个常年跟在越安和郁离身边的人熟悉地形,很快就带着殷晏荣冲到了越安的化妆间。 越安确实在化妆间里,爆炸时他被化妆台压住了一条腿,此时看见殷晏荣时,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颤抖着说:“阿晏,你怎么来了,快走,别管我...” 殷晏荣看他还能说话,心里稍微松了一些,在侍卫把人救出来时,摸了摸青年的黑发,说道:“别怕,我来救你了。” 就在越安被拉出来时,景深也从旁边的化妆间出来,焦急的说道:“殿下,郁少爷不在!”他跟了郁离这么久,也相处出来些感情,此时没找到郁离,他的嗓音都已经发起抖来。 殷晏荣摸着越安头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他定了定神,对景深说:“你再去洗手间看看,没有就先退出来,也许他不在火场里。” 越安被男人拽了下头发,头皮一痛,整个人反而清醒了一些,高温和浓烟似乎在他胸口凝结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果不其然,男人说完就低下头,问道:“小安,你看到郁离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早上只看他进了化妆间。”越安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如是说道。 殷晏荣掩盖住那一丝丝失望,在又一声爆炸声后,果断的吩咐道:“带着越先生先撤。” “阿晏。”就在殷晏荣起身要向外走去时,袖口却被人勾住了。 越安咳嗽了一声,说道:“这里太危险了,郁离不一定在,您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殿下,越先生说得对。”景溪将越安抱了起来,之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三次,四次的爆炸,片场的房子根本撑不住,他不能再让殿下去找不知道在何处的郁离了。 殷晏荣看懂了景溪的眼神,如果他执意去找郁离,恐怕这小子就敢抗命不遵,打晕他之后再请罪了,他终于点了头,说道:“先出去。” 火舌越发的刻毒,不断的舔着防护服的外层,高温让殷晏荣额角上的汗水不断滴落,他知道自己不出去,越安也不可能活着出去,可是他的心里却很冷,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湖,黑沉凄清,他似乎明明中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孩子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然而他却选择了放弃他。 怀着一线希望,殷晏荣坐在火场外,等待着。他身边没有人,景溪在调度消防医疗,越安已经送去急救了,景深刚刚才从火场里钻出来,身上的防护服都已经烧化了一些。可是没有人找到郁离。 殷晏荣知道现在不应该这么呆坐着,说不定这一场大火都是郁离策划的,作为敌国的间谍,为了刺杀他,或者继续潜伏在他身边,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个阴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就算是个阴谋,只要郁离还活着,他就不会撵走少年,他会让他一直待在身边,然后打他的屁股,让他知道玩火有多么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火灭了,天边的浓烟淡去,夕阳绚烂的色彩打在了焦黑的断壁残垣上,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甚至连养尊处优的摄政王也是这样。 他低头坐在长椅上,没有人敢靠近他,直到一副担架被抬到他的面前,上面盖着白布。景溪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郁少爷的尸体找到了。样子不大好,您还要看吗?” 殷晏荣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布下蜷缩的轮廓,他抬了抬手,半天竟然不敢掀开去看,于是斥责道:“你去检验DNA,也许替身假死,这么多年,连这都不懂?” “是,殿下。”景溪非常确定这就是郁离的尸体,因为那焦黑的尸身上,几处融化的金属痕迹是不可能骗人的,可是郁离的死状太惨,他也不愿意殿下看到后再伤心了。 “在哪里找到的。”殷晏荣深吸一口气,好像又冷静下来,接受了郁离的死一般,问道。 “是在黎烁晖的化妆间找到的,他的化妆间在转角处,门比较小,那会儿被倒下的柜子挡住了。”景溪回道,黎烁晖在火场中被砸晕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转角处?”殷晏荣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想起那个位置了,离越安的化妆间也不过一墙之隔,他难以想象,就在他带着越安走出火场时,那个少年就在一墙之隔处被火焰吞噬,变成一具焦尸。 “把他放下吧,我陪陪他,你去做DNA。”殷晏荣的话语前后几乎是矛盾的,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他慢慢掀起白布,里面的人蜷缩成一团,甚至看不出人形的模样,只有胸口和小腹处冷却成一滩的特殊金属显示着这人的身份。 也许是因为灼烧太过痛苦,他焦黑的手掌中握着从胸口揪下来的乳环,就像握着一枚戒指一样。殷晏荣的背后冷汗连连,他甚至害怕了,少年孺慕天真的眼神昨天还是那么鲜活,心脏抽搐着疼痛,他捂着嘴:“唔...呕...咳咳...呕” 身为帝国的摄政王,殷晏荣并不是没见过死状凄惨的尸体,他呕吐不是因为恶心尸体的惨状,而是因为太过伤心,生理上想要呕吐。宁泽礼一惊,连忙将郁离的尸体盖住,示意其他人迅速抬走,他扶着殷晏荣颤抖的手臂,陡然发现,男人的神态一下子苍老了几分,显露出一种很少出现在人前的疲态来。 “叫医生过来!快点!” 宁泽礼的声音渐渐变小,殷晏荣的意识恍惚起来,漫天的火焰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