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沈逸跟在九然身后进屋里,一身墨色的衣袍衬得他更挺拔了些。少年进了屋便撩衣在中心跪下,微微低着头,那副漆黑的面具将他神情都掩了去。 沈盈素不用问都知道沈逸受罚的原因。 她对沈逸从来没什么苛责,只两样不许,一是不许私自摘下面具;二是不许未经允许擅自出谷。前者他几岁时便不再犯,倒是后者,不知因此挨了多少罚也改不了。 想来也知道,沈逸又是出谷被发现了。 看着沈逸好端端在她面前,她心里踏实了许多,老天真是待她不薄。 都这么大了。她从未关注过他的成长,如今才发现她连他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真是可笑。再活一次,她总算能多少补偿他一下。 “面具摘了。”一盏茶下去,她声音总算恢复如初。 此话一出,沈逸和九然皆是震惊的看向她。沈盈素从来是不愿看到沈逸的,面具更是一刻也不让摘。原因明眼人都能想得到,定是那男人抛妻弃子,令沈盈素寒了心,连带着不待见与他的孩子。 一时间沈逸向来无波的内心也泛起波涛,眼神有些慌乱望向九然,只是九然也是一头雾水,自然给不了他回应。 解下系在脑后的绳子,那副面具被沈逸拿在手中,手臂垂下,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也知他此刻有多紧张。 连带着上一世,近四十年,沈盈素才第一次正视沈逸,心中一紧,果然与那人是如此的相似。沈逸生得极好,尽随了两人的长处,尤其是那双眼睛,与那人无二。 沈盈素一时陷入回忆不能自持。 沈逸似有感应,虽不知为何要他摘下面具,却也知道沈盈素向来不喜他。捏着面具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 默默了许久。 “去拿家法。” 九然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要罚。 “是。” 沈逸并未觉有什么不妥,抬手正要将面具重新戴好,却听沈盈素道,“日后,都不必带了。” 沈逸眼中闪过一丝雀跃,沈盈素看在眼里不禁苦涩,如此便觉得开心了吗。 九然也不自觉的为沈逸高兴,或许是沈盈素突然想通了,这孩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是。”连声音都带着喜悦,接下来的责罚也不是那么可怖了。 实际上随着他年岁大了,受的罚也一年比一年重,如今被罚过一次,他一整日也挨不得椅子。 沈逸回屋拿了戒尺,毕竟从小被它打到大,摸一下都是怕的。 等他重回沈盈素房里,却不见九然的身影,心中不禁疑惑,从来都是九然掌罚的。沈逸站在屋中间没有再往前一步,沈盈素不悦,这孩子竟这么疏远她。丝毫不去想这些年她究竟是如何待他的。 “过来。” 沈逸握着戒尺朝着沈盈素的方向走了几步,沈盈素却并不满意,指了指自己身侧,“站过来。” 沈逸一言不发的靠过来,内心说不出的恐惧,沈盈素从未狠罚过他,只是她疏离的态度,便叫他望而生畏。 沈盈素端坐在床边,待到沈逸站到她指定的位置,便伸手拽过沈逸的手臂,将他按在自己腿上。沈逸猛地红了脸,他从未靠近过沈盈素,更别说有过肢体的接触,就连他刚生下来沈盈素也没有抱过他。可如今,他却趴在沈盈素腿上,这样难堪的姿势。 正在房顶上从砖瓦缝隙里偷瞄的九然也傻了,这姿势他再熟悉不过了,沈逸不知被他用这姿势打过多少回。此时终于确认自家主子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九然觉得连这天儿都晴朗了几分。 沈逸僵着身子趴着,不敢把重量都压在沈盈素腿上,只得自己暗自使力。即使他如今已经十五了,九然都已多年不用这样的姿势罚他,可他太贪恋和沈盈素亲近的机会了,不敢挪动半分。 沈盈素从他摘下面具那一刻便暗下决心,要挽回两人的关系。罚还是要罚的,倒不是为着他出谷,只是她想到这孩子不管不顾便将鸩毒渡到自己身上,她便想揍他一顿。 “戒尺。” 沈盈素握着戒尺在沈逸身后比划了两下,她从没罚过他,这种身为母亲的感觉实在陌生。 戒尺狠狠砸在沈逸身后,沈盈素虽没有内力,但狠下心来力度也不小。戒尺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沈盈素一想到她死后,沈逸还要受的那些罪,下手就更重了些。 挨戒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沈逸一下下受着,沈盈素不像九然一般,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后的痛责还是令他攥紧了手指。瞧着沈逸僵直的身子,握着戒尺的手一顿,沈盈素手下没数,虽是想罚他,却也怕把他打坏了。抬手就要去褪沈逸的裤子,可沈逸哪里肯,他再想和沈盈素亲近,可毕竟不是不懂事儿的年纪,光是这姿势已是让他常年无表情的脸上一片红晕。 “别……”沈逸也顾不上规矩,手伸向身后制止沈盈素的动作。 “不肯受罚。”沈盈素还真是不懂沈逸心里的纠结,只当他是疼得紧了。 “不是……”沈逸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腰,“谷主还是请九然来掌罚吧。” “怎么,我打不得你?”沈盈素面上冷了几分,声音也不自觉降了些温度。 沈逸见沈盈素动气了,这才慌忙撤了手,难得沈盈素肯亲自管教他,平日里他就是跪死在她门前,也不见得会多看他一眼,自尊心算的了什么,他不能太不识抬举。 裤腰一松便被褪到膝弯出,沈盈素仔细瞧了瞧,两个肉团在被戒尺抽打过已经通红,倒也没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平日里见九然罚他的次数多了,也知道这点伤对沈逸来说并不算什么。 戒尺打在肉上的声音,要比隔着布料清脆不少,再看沈逸,连耳朵都烧红了。 饶是沈逸再抗打,可沈盈素不许他受罚时动用内力,板子都是实打实砸在肉上,随着又一下重击,沈逸到底撑不住,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沈盈素腿上。 戒尺不停得抽打,两瓣屁股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如今高肿通红的搁置在沈盈素膝上,如同献祭一般。难免无意识的躲闪,沈逸又立刻再摆好姿势,讨好似的让沈盈素打得顺手些。 沈盈素也并未手下留情,戒尺把整个屁股都打透了,肿了一圈不说,还遍布青紫的印子,碰一下都能让沈逸抖一下,更别提接着挨戒尺了。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责打他,既然打了,就要打服。 “嘶……”到底没能忍住,一丝痛苦的呻吟从齿间流出。 “受不住了?” “没,受得住。”沈逸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九然最多罚他不过五十下,可如今他觉得自己大约挨了几百下了,他的屁股也不是铁打的,实在疼得紧,只怕是几天都坐不下了。 确定沈逸确实不能再挨了,再打只怕是要破皮了。沈盈素却也没想到这孩子既然如此能忍。 戒尺被搁置在床上,一只手覆上沈逸身后轻轻揉着。沈逸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从前也只有九然来哄哄他,给他上药罢了。 “打狠了?”沈逸太过平静倒是让她心中生出几丝不安,却也知道自己打得确实重了。 “还好。” 又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沈盈素一时哽住,真不知道沈逸这性子是随了谁了。 “九然。” 九然从房顶一跃而下,连忙进了屋,瞧见这幅画面倒也没有乱瞅,规规矩矩的站着,等着沈盈素吩咐,“主子。” “去拿些药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