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爱恨难辨
“我准备游历各国。”许老头双手撑在护栏上，目光落在眼前的假山池水上。 “我会成为名动天下的神医，但现在我只开启了大基这个副本，还有别的国家等着我去扬名立万。” 他回头看一眼顾晴，眼中恢复了神彩，声音也变回柔和清亮的青年嗓音：“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小老弟。” “有缘自会相见吧！”顾晴说不出自己心里那一丝淡淡的怅然从何而来，也许因为许老头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来历的人，对他顾晴始终是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的，虽然他经常怼许老头。“你还会用这张脸吗？不然遇见了我也认不出你来。” “你就这么想看我的真面目吗？”许老头看着他，声音中带着笑意：“看了我的真面目的人，要么做死人，要么做我的人哦～”他还特意拖长了那个哦字。 “哦哦哦哦你个头啊！”顾晴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亏自己还替他担心！ 许老头果然在洛城只逗留了三天，就挥挥手洒脱地离开了，据他说他第一站要去燕梁，因为燕梁的菌子特别出名，上辈子太穷了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这辈子他要去吃个够——来自一个心酸的吃货！ 顾晴也托他如果去莫家村见到大柱和阮大夫的话代他问好。 送走了许大夫，最不舍的就是石莲了，要不是姚靖岚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真想抛下一切追寻许大夫而去，哪怕做个小跟班斟茶递水都可以，只要让他跟在许大夫身边修行就行。 三天时间，姚靖岚的伤势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两步了，但许老头临行前说了，还是要以静养为主，在完全康复之前，绝对禁止激烈运动。 要不是他说激烈运动这几个字时是用一种你懂的眼神向着顾晴说的，顾晴还真以为他是好心提点。 虽然许老头满脑子黄色废料，但看着气色越来越好的姚靖岚，顾晴莫名的开始有些心慌。他知道姚靖岚会好起来，但一想到姚靖岚好起来他们间会发生什么事，他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这些天来他一直陪在姚靖岚身边，一方面是照顾他，一方面是习惯和他的接触，但是两人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是他喂姚靖岚喂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亲密举动。姚靖岚大概也知道顾晴需要时间适应，所以从来没有过火的举动，他越体贴，顾晴心就越乱。 另一边，许老头前脚刚走，南隅派来议和的使臣就到了，顾晴把议和的事交给姚靖书全权处理，自己当背景板，他是个现代人，什么都不懂，免得露怯。 南隅国的使臣就是顶着一路被大基军士的眼刀子进来中军大营的，有几个士兵都按捺不住想动手了，但也被同僚制止了。进到中军大营后，南隅使臣脸色不变，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顾晴挺佩服他们的心理素质的。 和他想象中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情景很不一样，南隅使臣只是送了份降书和议和书来，然后就回南隅那边凉快去了，是否答应议和要等京城那边派专门谈判的大臣来，所以他们要回南隅等消息。 不过他们回去时刚好何放成功夺下寄渡城的消息传回大营，南隅使臣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顾晴更想看到的是南隅新帝知道大基少帝病重，天惠帝临朝时是什么表情。 两国休战等待议和，十来万大军驻扎洛城，军饷粮草可是个天文数字，在把南隅降书上报天听后，姚靖书让秦州各郡的兵马各回本部，但要注意守望相助，洛城只余下顾晴从京城带来的一万京军和秦州的一万精兵。姚靖书把这两万人操练得军纪严明，加上神机营刚研发出来的神火炮车正在加足马力进行投产，炮兵也已经形成规模，即便南隅再次反悔开战，凭这些人马短时守住洛城不成问题。 而顾晴闲下来后就觉得洛城作为边防重地规模太小了，可以扩建，在原有基础上向外扩展，建一座外城，可以大大增强防御力，但洛城原本的居民几乎被南隅屠戮怠尽，田地大量荒芜，有地也没人种，整座城跟鬼城差不多，走在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巡逻的兵士。 百废待兴，就是这么个状态了吧？ 除了一群兵蛋子，什么都没有。干脆把这座城打造成一个兵屯好了，反正洛城必须要有士兵长期驻扎，可以让士兵的亲人迁过来。他突然想起了明初的屯田制，觉得洛城这边可以实施。于是他就开始在军中找了一批精通农田灌溉水利的士兵当文书，然后整天带着他们在洛城附近的田间地头转，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这些人中有没有哪个可以任用的，虽然说重建洛城朝延可能会另外委派官员并迁移居民过来，但他觉得自己可以上书争取一把，当然，一定要有严明的律法确保不会出现明代屯田制后期出现的兵田土地大规律被兼并的现象。 这些天他上山下田，忙得不得了，回去时再去看看姚靖岚身体恢复状态，一时也没别的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休战议和已经提上议程，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宣回京城，当然要抓紧时间干正事。 “你最近经常出城？”只是没想到有人看不得他那么努力的样子，这天他回来时，被姚靖书拦下了。 “是的。”顾晴和他是面和心不和，话不投机半句多。平时没事他基本不会找姚靖书，姚靖书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讨没趣，所以在决定屯田制是否可以实施之前，他没准备去找姚靖书商量，既然姚靖书自己找上门了，让他提前知道也没什么，但是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给谁看？ “你就不怕洛城郊外的行刺事件再次上演？”姚靖书看着顾晴，神色有些不悦，虽然南隅已经递上降书，但是谁知道那些狡诈的南隅人会不会又暗中出花招。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境？姚靖书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气愤来自于对顾晴的不知死活还是来源于对他的担心。 “姚世兄没看到我身边的亲兵吗？再说了，我只是在附近走走罢了。”顾晴冷冷淡淡的，他自然不会再让自己落于险境之中，而且洛城附近明哨暗哨无数，少帝布下的人握姚靖岚说已经被姚靖书暗地里处置了，而南隅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潜进来。 走走？走了多少天了？真有刺客够他们策划出十个八个暗杀计划了。姚靖书看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更加不打一处来了。 “这几位似乎不是小王爷身边的亲兵吧？”姚靖书冷眼看着明显异于王府亲兵打扮的几位文书。“你们是哪个营的？” 身为主将，他当然知道顾晴从各营挑选了精通水利农事的士兵陪他，这几天在田里到处勘测也是做正事，但他不明白顾晴到底要做什么，一个身娇肉贵的小王爷在田里把自己折腾得一身泥一身汗的，等了那么多天也不见他来跟自己解释一声，现在还用那种冷漠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会怕自己跟他抢功不成？ “我们......”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炮火为什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顾晴不想看到姚靖书为难他们，干脆就直说了：“姚世兄不觉得这些田地荒废了很可惜吗，我想着能不能把它们划分给各营耕种，就先找他们规划一下。姚世兄肯定也习惯了等朝延划拨粮草吧，如果让士兵闲时耕种，或是把他们的家人也迁来洛城一同耕种，税收充当军粮，就不用因为粮草不足焦头烂额了。” 姚靖书一脸错愕，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晴原来在规划这个，细细一想，顾晴提出的建议的确可行。 他看着顾晴，顾晴衣摆上，鞋上还沾着泥，头上有野草，脸上有泥痕，看起来和平时衣冠翩翩的世家公子模样判若两人，但这副颇有几分狼狈的模样落在姚靖书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动人，让他的目光无法自顾晴身上移开。 “他们都是精通水利农事的人才，我本来想再多和他们讨论讨论，看看可行性再和姚世兄商量的，不过既然姚世兄问起来了，先和你说一声也是一样的。姚世兄如果也觉得可行的话，那我就先让他们制订出详细的方案让世兄过目，世兄如果觉得不可行，那我们再从长计议。” 顾晴一口一个世兄，听起来有礼到极点，也疏离到极点。 姚靖书被他像笼罩着一层寒霜般的目光看得心中一冷，不知道心中那股失落从何而来。 顾晴向他一抱拳，先行离开，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只有季越回头看了姚靖书一眼。 城墙下，姚靖书依旧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但季越觉得，他眼中看到的只有主子的身影。 不知道主子有没有觉察到，姚大公子看他的眼中多了不一样的感情。那是一种爱恨交缠的眼神。 如果可以，季越希望主子永远不要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