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纠结
月余不见，姚靖岚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一看就知道重伤未愈。而顾晴也清减了许多，即使刚才被敌人重重围困，危在旦夕，他现在的神色也是镇定自若的，丝毫不见慌乱。 这个沐顾晴，是越来越有胆色了。当然也让他更加不顺眼。 “顾晴谢过姚世兄搭救之恩。”顾晴走下马车，季越马上为他撑伞，他不卑不亢向姚靖书拱手行礼。 “......沐老弟客气什么，是你命不该绝，吉人自有天相才对。”姚靖书皮笑肉不笑，话中有话，就差没直说顾晴祸害遗千年了。 “托姚世兄吉言。”顾晴不冷不淡的应回去，回头看一眼姚靖岚，然后往杨统领那边走去。 姚靖岚是跟姚靖书回去，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让他自己选择。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姚靖岚目光一直追随着顾晴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被人群挡住才收回视线。 “你就为了他，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姚靖书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顾晴去南山调查蛇爬菇遇刺坠崖，这个傻弟弟竟然跟着跳了下去，他接到这个消息时又气又急，差点没吐血。他就没想过他有什么万一，爹娘白头人送黑头人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吗？ “......”姚靖岚沉默不语。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有万一，爹娘该如何？”姚靖岚真想揪着他的衣领摇摇看能不能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 “他曾救过娘和靖莲靖荷，也曾救过我。即便我于他无情，也同样会舍命救他。何况我本来就已经被过继出去，爹娘膝下自有你和靖莲靖荷尽孝。”姚靖岚说完，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姚靖书愣了一下，姚靖岚的回答无可挑剔。知恩图报天经地义，自己若再开口，倒显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自己救了顾晴一次，算还他一条命，但还有好几条命在他手上欠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姚靖书脸色阴沉如水，看了一眼顾晴所在的方向，又看向姚靖岚。 “你随我回中军大营好好养伤。”他憋着一肚子气向姚靖岚开口。 “不用，他在哪，我在哪。” 姚靖岚平静的回答，完全不在意姚靖书会被气成什么样。 “他下地狱你也下吗？”姚靖书脱口而出地讽刺自己弟弟，真恨不得把他敲晕带回去免得丢人现眼。 “是。”姚靖岚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 姚靖书不是想敲晕他了，他直接点了姚靖岚的穴位，准备回到洛城后马上派人送他回济州，让爹娘好生管教他。 这边两兄弟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那边顾晴情绪十分低沉。 杨统领一行二十余人，只剩下他和另外三个身负重伤的弟兄，其余的弟兄都被黑衣人所杀。杨统领在一地尸体中寻找着自己部下的尸首，神情肃穆，每发现一个，就亲自把他抱起来，放到被射杀了马的马车中，有些部下双目圆睁，他就缓缓替他们合上。 雨很大，顾晴默默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刚毅的脸，紧抿的唇，雨水沿着他的脸庞一直滑落，他的眼眶一片通红，抱起一个昨天晚上还和他们一起在火堆旁说笑的年轻属下的尸首一步步走向马车，顾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的肩上实实在在的背上了许多人的性命。纵然他们是奉命行事，过的也是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早晚会死在不知哪个人手上，但他们现在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一想到这点，顾晴觉得胸口很闷很闷，仿佛压着块巨石。这种感觉，和在战场上看到士兵们战死沙场的感觉相差很远，将士们战死沙场是为了保家卫国，虽死犹荣，而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过得浑浑噩噩还暗存死志的废材...... 等杨统领把死去的弟兄抱上几辆马车，顾晴让人把马给他套上，杨统领和剩下的几人也上了马车。 “顾公子，后会有期。”杨统领向他拱手作别。他把顾晴安全送到洛城驻军手中，他家主子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家主子的恩情，顾晴来日必报。”顾晴也向他拱手。 “我代主子谢过顾公子。望将来主子需要公子时，公子还记得今日之言。” 杨统领走了，顾晴也随姚靖书带来的人马一同回了洛城。姚靖书陪着姚靖岚在马车上不知道说什么，他不好再上马车，所以他是骑马回洛城的， 在城门外和姚靖书他们分开时，他本来想和姚靖岚道别的，但是看到姚靖书一脸不悦地瞪着自己，他伸出去掀车帘的手收了回来，不冷不热的和姚靖书道别，便径直入了城。 杜衡他们也出去查探他的下落，还没回来，季越让人跟着他们留下的记号去找他们回来，顾晴一路奔波，加上在莫家庄一直担忧姚靖岚的伤势，这大半个月来都没好好合过眼，现在回到洛城，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放好热水要沐浴。 温暖的热水薰得顾晴整个人昏昏欲睡，听到敲门声和季越的声音，他应了一声进来，季越便推门进来。 看到顾晴在沐浴，他很自然地过来拿起澡巾替顾晴搓背，顾晴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面对着顾晴赤裸的身体，季越心无杂念，都说小别胜新婚，但他知道顾晴现在的情绪很低落，而且他需要休息，所以他很认真地替顾晴清洗身体。 看到他消瘦了许多的身体，季越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疼，擦干头发后便把他抱出浴桶，再抱到床上擦干净身体，顾晴已经睡了，连衣服都没有穿好。 季越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才在他身边躺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仍在不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顾晴的唇柔软而美好，他原本只是想吻一下的，但吻上去了就舍不得离开，搂着顾晴赤裸的身体，慢慢的品尝他的唇，直到顾晴动了一下，他才放开。 顾晴也许真的太累了，这样都没有醒来，季越看着他平静的睡颜，心中一股酸涩像发酵的酒一样开始冒泡。 先是世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姚二公子，他们的身份地位都比自己高太多太多，而且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好，主子的心，会不会逐渐偏向他们？ 他心中的不安在扩大，顾晴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如果无法接受他还会有别的情人，自己随时可以离开。 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哪怕主子不再喜欢自己，只要他还愿意让自己跟在他身边就够了。 沉睡的顾晴并不知道季越心中的纠结，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季越，姚靖书，世子和柳飞白不知道怎么都来了，几个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乱成一团，他夹在中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挂了彩仍不停下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急得团团转，后来不知道谁一个错手，一把明晃晃的剑向着他刺来...... 顾晴睁开眼睛，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很快他发现那只是一个梦，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腰被人搂着，季越就睡在他身边。 他侧过脸去看季越，季越闭着眼睛，应该已经睡着了，想到梦中他一身是血的样子，他仍不由得一阵心悸。 如果处理不好他们几个人的关系，说不是梦中的一幕真会出现。 他绝不会让这一幕上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