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毕肖走后，宋时非一改刚刚的面目，瞬间像软骨虫一样瘫在了座位上，“刚去埋单了是不？”宋时非斜着眼看边楠。

    “瞒不过你。”边楠也放松了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成功，怎么，你跟你哥这么快就和好了。”

    “……”宋时非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早点去认个错呗，财源不就滚滚来。”茶有点烫嘴，边楠嘶了一声才继续说，“你刚跟毕导聊什么了？你觉得我剧本能入他眼吗？”

    宋时非干脆绕开了他哥的话题，“没说什么，我就提了几句你之前在片场同我说的东西。他看不看得上你的剧本我不知道，我感觉他挺喜欢你的。我一会把他电话发给你，我之后要一直呆片场琢磨我那电影了，你自己跟他联系吧。”

    “谢了。你哥来接你吗？”

    “……你炮友来接你吗？”

    “……”

    “坐我车回片场吗？”宋时非勉强抛了个橄榄枝。

    “行。”边楠顺台阶就下了。

    上车的时候，边楠打开手机才发现倪子期给他刷了几十条消息过来问他在干什么。倪子期这段时间好像变得比以前要黏人许多，边楠最近又每天都在忙剧本，他总是被这些每天打过来的电话以及发过来的消息查得有些烦躁，有时候干脆就不理倪子期。

    宋时非抽空看了边楠一眼，“怎么，他黏你啊？这么忠犬？”

    边楠摇了摇头把手机关上了。

    宋时非见边楠没说话便也闭上了嘴，心里盘算了一下在下个路口就拐了弯。边楠也是个不认路的，活该宋时非把他卖了他也不知道。宋时非拐了好几次弯后，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边楠才问出口，“这不是去片场的？”

    “去喝酒吧，顺便聊聊天。”宋时非熟练地又拐了个弯。

    边楠这次倒也没有出言反对，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任由宋时非带他去。

    五分钟后，宋时非把车停在了一个热闹的街区后面。再往前走两步就是熟悉的闹市区。对于这些人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边楠一点不意外似的，待宋时非把车停稳后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宋时非领着边楠左转右转在热闹的街上转，边楠一点也不慌，也没记路，放心地跟着宋时非在吵吵闹闹的夜市里走。

    宋时非偶尔会在某些摊前停下买点烧烤跟小吃。边楠看着他熟练地还价在各个摊前如鱼得水。最后宋时非把他带到了一个清吧前停下。外面摆了几把椅子，里面有个歌手在唱爵士。

    宋时非随手拉开一把椅子示意边楠坐着等等他，便拿着他满载而归得各种塑料袋进了店。边楠低头看了看手机，又是接连着的消息，其中还包括宋时方来问他弟弟是不是跟他在一块。边楠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宋时方他们大概的地址。宋时方也没再来问。

    晚风晃过边楠的脚边，打了个转儿又跑走了，周围人都嬉嬉闹闹，隔壁摊的老板拿着一个酒单在跟客人大声的推销。

    这种惬意逐渐让边楠放松了下来。

    几分钟后宋时非拿着几瓶啤酒出来了，手里的烧烤倒是没了影儿。

    “先喝着吧，我让他们去帮忙把串也弄一下。”宋时非坐在了边楠对面。

    “这个地方你咋发现的？”边楠一边开啤酒一边问。

    “我开的。”宋时非一脸自豪。

    “你哥怎么会……”边楠话都没说完就被宋时非抢着截了胡，“他大事小事那么多，还能管我开个店。店是我大学一哥们直接转让给我的，我感觉这地方也不错，偶尔也能呆着找找灵感什么的。”

    边楠点了点头，“确实特别不错。有烟吗？”

    还没等宋时非说他不抽，隔壁桌一大哥就掏出了烟跟打火机伸出了手向他示意。边楠道了谢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点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没等宋时非开始问，边楠就这这口烟开始缓缓道来，“其实我没有不想拍电影，挺想拍的，我敢说这行业里那么多编剧，挺多都挺想自己操刀试一试的，尤其我大学还学得是编导。但是几年前那次我是真的搞怕了，所以才说不急这一时。你在二十二岁可能被允许做得事情有很多，包括不想将就的事业，也包括不计后果地相爱。但我都三十岁了，我不可以再做个神经病了。”一口烟边楠也没抽几口，就随手按灭在了桌上。

    “担心这些干什么，等你拉好了投资你就知道这些其实烧得也不是你的钱。”宋时非撇了撇嘴，“不过爱惜羽毛也是好事。你先陪着我把我这部弄完呗，到时候给你写个指导什么的。我有一说一，转行永远不嫌晚，再说你家里还有人给你兜底，往前走，没事的。”宋时非知道边楠的顾忌多少也受几年前的事情的影响，所以做决定没了以前的果断。

    这话边楠就没再往下接，开始沉默地吃刚刚服务员拿上来的烤串。

    见他没动静，宋时非也没再说这个话题，倒是难得一见地聊起了自己，“我觉得我哥这回是来真的要结婚。”

    “扯淡。”边楠彻底放松了下来，开始笑骂宋时非。

    “我说真的，你也知道，虽然我跟我哥没血缘，但是毕竟关系还是在这摆着。他要真因为家里逼急了去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我都能看出来你哥没有结婚的意思，你不用这么钻牛角尖吧。”

    “你错了，他有。”宋时非目光清明，“我要不弄这么一出，他过两天就能直接去给我领个嫂子回来。他一直在一步一步触我的底线，想知道到底我怎样才会离开他。家里有个我这么有才华的不好吗。”宋时非干脆地喝完了一整瓶啤酒，“算了，不聊这个了。心累。那你呢？”

    边楠摆了摆手，“不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真的有可能之后再跟你说。”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几下，像是不满他们俩没注意过来似的，两秒之后开始疯狂震动，边楠没注意是谁的手机，顺手就接了起来，“喂，您好。”

    “你好，是边楠吗？”电话那端传来带磁性的男低音。

    “嗯，时方哥？”

    “我车开过来了，把你一起送回去吗？”这算是在下逐客令了。

    “不了，我自己可以。”边楠草草客气两句也结束了聊天，低头才发现是宋时非的手机。

    边楠装作一脸不知情似地把手机还给了宋时非，“你开定位了？你哥来这么快，说是来接你了，那我先走了。”

    边楠说完便迅速起身逃离现场。

    可他算错了生意人的人情往来。他刚走到巷子口还在纠结要不要叫辆taxi的时候，倪子期的电话追了过来。

    “我刚就在你附近，现在过来接你。”倪子期甚至没有开场白。

    “……”边楠沉默了很久还是说了好，他确实也没想到宋时方跟倪子期关系这么近，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盘算的，更不知道宋时方有没有把自己前几年的事情都告诉倪子期。

    虽然倪子期不在的这些年，宋时方应该是他除了淮安以外关系最近的朋友了，但他总担心宋时方来得莫名的好心会帮他办了坏事。

    “今天怎么开了这辆？你那辆揽胜送去保养了？”边楠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

    “没，怕万一你多了不好上车。”倪子期从后座拿了个礼盒，“公司最近新到了一批单反，很轻，配了一个标头跟一个中长焦。让公司小姑娘帮忙随便包装了一下。”

    “唔，好的，谢谢你。”

    倪子期毫不意外边楠最近的客气，只是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

    “那你这两天住时非那？”倪子期顺口起了话头。

    边楠没直接回答，“你叫他时非？你们很熟吗？”边楠生怕宋时非把自己卖了，干脆地问出了口。

    倪子期侧头看了他一眼，失笑出了声，“你吃醋啊？”没成想倪子期干脆地误会了他的意思。

    边楠没理会这个没头没尾的玩笑，“我之后一段时间都要住在片场了。”

    “但至少今晚回来住吧？”倪子期压根没想过把车往片场开，“今天时方肯定直接带时非回去了，晚上不会拍戏了。”

    边楠本是没打算回去了，他最近老想躲着倪子期。两个重修旧好的人之间问题一大堆，不管提起哪个都能一桶水灭了这爱情的火焰。但是不提他们又只能选择做爱，可是哪来的那么多爱好做呢。

    倪子期等了半天边楠没作声，表面开明地开了口，“怎么了？还是急着会片场吗？那我送你回去。”

    边楠还是沉默。

    倪子期便打了左转向灯，准备找地方掉头。

    “不了，回家吧。”边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