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这都能碰到你
寒假如约而至。 岑嘉远和郗北提到的那个补习，实际算来竟然要半个月，于是原本高二第一学期的寒假也被挤压得只有半个月了。 郗北以前不觉得，现在稍微认真一点学习之后，才享受到假期的轻松与余韵，毕竟以前的他上学跟放假区别也不大，顶多是开小差的地点不同。 而当郗北在假期时间内踏足校园，却发现了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比他想得要热闹不少。 来到班级，稀稀拉拉坐了一半的人，岑嘉远已经在座位上看书，姿势端端正正。 “哎，你看见楼底下没有，好多人，怎么好像还有高一的，他们也补课？”郗北坐下来后，问对方。 岑嘉远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场景，于是把知道的信息告诉郗北：“不是高一的，是附近那个三中要整修教学楼，于是他们的高三生这个假期来我们学校借教室。” 郗北噎了一下：“三中，高三？” 岑嘉远点头。 慢慢转过头去，郗北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一边想着，哪有那么巧，那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乖乖补习的类型，再说了他现在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尽量压低心底的疑虑，郗北将注意力投回手里整理的书本作业之上。 但事实却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假期食堂关门，郗北中午主动帮岑嘉远带饭，话是他说的，免得两个人一起出来麻烦，可是在学校那条梧桐道上走着走着，忽然手臂被一拉，郗北霎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意料之中的声音几乎贴着脑后响起：“这都能碰到你。” 郗北只是愣了一两秒，他马上转身，看着邱昊没有任何不自然、依旧那么不可一世的脸，气不打一处来，甩了甩手臂：“放开。” 邱昊力道一松，郗北立刻把手臂抽回来，扭头便要走。邱昊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叫住郗北：“招呼都不和我打吗？” 还打招呼，要打就直接打你了。郗北心想，当作没看见他一样，继续走。他听到邱昊在后头啧了声，有些烦躁的样子。 路途里郗北一直能感受到不远不近和他持平的脚步，就在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转角忽然冒出一个拎着提袋的女生，郗北及时止步，结果还是那女孩还是没注意到，一下撞在他身上，惊吓之余手一松，手里拎着的东西劈里啪啦掉在地上。 “啊！”女孩露出惊慌的面色，不过郗北一看，这不是邱昊他妹吗？果然身后的邱昊没忍住走上前去，着急道：“芸芸！” “这……好像摔坏了。”邱芸芸紧皱眉头。 摔出在地上的是饭盒，盖子都摔开了，隐隐有米饭露在了外面，不用说肯定吃不了了。郗北心里也惋惜一声，正准备退开，却一下又被邱昊拽住，这次他摆出了一副威胁的口气：“道歉。” 还没等郗北回话，邱芸芸这时反应很快，忙阻止：“不用，我没有受伤……” 邱昊更来劲了：“让一个女孩子先说你好意思吗？” 这话让郗北冷笑了声，他面对这两人，大声问：“这一前一后的，原来是碰瓷啊？”邱芸芸还想说什么，却被邱昊抢了先：“我不管，东西被你打翻了，你赔我。” “赔就赔，稀罕的你。”郗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空闲的手拿出手机：“我扫你，快点。” 结果邱昊是道：“芸芸做的饭没有办法用钱估量。” 如果不是郗北拿着手机，他可能真的要爆锤这人了。 “那个……真的不用，但是你……欸？”邱芸芸说着说着，越看郗北的脸越眼熟，然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是你。” 看来那次跟邱昊的干架真是让他妹记忆犹新，以至于每次看见郗北都要摆出这样警惕紧张的样子。郗北想到岑嘉远还在教室等自己，越发觉得面前的人难缠，口气不悦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请我吃饭。”言毕，邱昊不忘也招呼邱芸芸：“芸芸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被邱昊一句堵死，邱芸芸抿了抿唇，最后说：“那你记得好好吃饭，晚上我再来接你。”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走了，郗北啧了两声，然后甩甩手臂：“放开啊。” 邱昊却直接拽着他往外走：“我对附近不熟，你找个地请。” 人来人往，郗北不好真的跟他动手，于是问：“我请什么你都吃？” 听着这副能商量的口气，邱昊声调也昂扬了些：“嗯。” 于是十分钟后，在有些破落的小店内，邱昊坐在了一碗酱油炒饭面前，出声：“就这？” 郗北忙着用手机发短信，道：“爱吃吃，不吃滚。” 邱昊开始用塑料勺戳着饭碗，看着郗北手指不停，问：“跟谁聊天？” “同学。”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郗北正在手机里给岑嘉远发：路上遇到点事，延迟点给你带回去，你可以先干别的。 不过，邱昊倒真的吃起了饭，比起郗北，他对现在的情景反而更为意外，说：“你竟然还乖乖等我，不饿？” 郗北只是说：“你以为我的钱大风刮来的吗，给我吃完。” 在郗北的认知里，邱昊的家庭条件跟他天差地别，自然瞧不上这种小门面的廉价食物，可是既然是对方先碰瓷的，他怎么也得整回去，当然要盯着邱昊“自食恶果”。 “知道心疼了？那你掏钱怎么还那么大方。”邱昊问。 “闭嘴吃你的。” 那自然是因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郗北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只是一想到多花了钱给别人买午餐，自己也真的没了胃口。就当吃过算了。 于是等邱昊吃完，郗北抬脚就走，邱昊跟着他，看着郗北马上拐进了一个连锁餐厅打包食物，酸酸地说：“对你自己倒是很好。” 郗北说：“给别人带的。” 邱昊皱了皱眉：“你不吃？” “被你气饱了！”某种意义上是真话，郗北磨牙，提着饭盒就要走，邱昊却横了身子拦在他面前：“这算什么，我给你请回来行了吧。” “别闹，我赶时间。”郗北免得邱昊又拦他，干脆先下手，抓住邱昊的手腕返回学校的方向：“别人还在等我。” 被他一带，邱昊还真的没闹腾了。在郗北背后，邱昊的眼神落在两人手腕连接处，许久不见，连体温都觉得要比常人炽热。 顺利走到了教学楼，郗北松开了手。午间这里还是挺安静的，本身补课的大环境下，学生们也不如正常学期里那样浮躁，加之天气逐渐严寒，人们也渐渐平和下来。 郗北一路爬到了三层楼，却发现邱昊跟了上来，于是说：“你的教室在一楼。”指用于出租的高一教室。 邱昊此时刚好一步跨了两级台阶走完了楼梯，站到郗北旁边：“我不能晃晃？” 忍不住挖苦了下，郗北故意说：“别跟着我了，都是酱油味。” 看着邱昊垮下的脸，郗北的心情还没来得及乐一下，就见对方忽然贴近，然后低头，伸手，几个动作无比连贯，捏住了他的下巴，嘴唇覆上来。 绝对是故意的！ 感受到唇上柔软的一瞬间，郗北后背发毛，他赶紧后退一步同时伸出手臂把邱昊挡在危险距离之外，厉声道：“你干什么。” 邱昊臭着脸说：“请你吃饭啊。” 小气鬼。 正准备这么控诉对方，郗北却听到了不远处叫唤他名字的声音。 “郗北？” 两人一起回头，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岑嘉远。 郗北一怔，忽然脑子空空，只剩眼前的画面，岑嘉远此刻站在那里也就表示，他看到了？邱昊则是眼神在两人间扫过，手插进兜里，凛神细观着接下来的发展。 “回来就好，我正准备去找你，”视邱昊如无物，岑嘉远径直走到郗北面前，又接过他手里的打包饭盒，有些欣慰语气道，“谢谢，我很喜欢这家店。我们回教室吧。”说完就牵起郗北的手往教室处去了。 与之前郗北拉邱昊不同，邱昊能看见，那不是拉着手臂或者手腕，而是确确实实地“牵手”，远远超过一般的社交距离，是极为暧昧的形式。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邱昊也认出来了，过来的这个人，就是曾经他设计过的岑嘉远。 瞬间，当初收到的那条短信也跃然脑中。 “他进去了。” 指的是他安排的人忽悠岑嘉远进了体育馆，那个他约了靠近发情时间的郗北所在的体育馆。 邱昊眯起眼睛，视线固定在两人渐远身影牵起的手上。 可是，郗北不是说他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