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绿了的头顶和茶
天安的历代皇帝陛下,都是些很有品味的家伙,天安皇宫里的山水景观,亭台楼阁,令人沉醉其中,百看不厌,更绝的是未曾圈地规整,从始至终任其自由生长的花儿们,各个都美的令人心醉。随便一眼撇去,有小片生长的雏菊,白嫩嫩的瓣儿,嫩黄的心儿随风轻摇,也有独一朵儿的重色玫瑰,娇翠欲滴,独自美丽。花卉品种毫无规划却又相得益彰,随便看向一处都是难得一见的名贵,赏心悦目令人开怀。 费律明少女怀春似的随手摘了几多,嗅了嗅,簇了一捧捧在手里,心中已经料想到皇帝陛下收到鲜花时,满脸娇羞人比花娇的迷人景色。 自花园深处的假山后绕过,但见眼前的云仙池荷花微垂,刺目的阳光铺陈在水面,掀起粼粼的柔光,温柔又婵娟。 九曲回廊很长,费律明慢吞吞的走着,目之所及,只剩云仙池中央,亭子里坐着的那个黑衣女子。 啊,没有青林王站在一旁碍眼的感觉真心好。 费律明有些许情愫,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觉陛下这九曲回廊建的妙,像极了此时他奇怪的心思。 缓步而来,那人停下手里的笔,抬眸看他,池里的波光静静的印在她的颊边,那么温柔,那么动情,连费律明的心,似乎也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人,朝他微微一笑,将长发优雅的别在耳后,然后说:“滚过来。” “……” “啪啦啦。” 不知为何,费律明感觉有一种名叫气氛的东西猛地一下破碎了,连同他那颗柔软的心一起碎了一地。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费律明有些不死心,借着行礼,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花捧在手心里递过去。 沐朝熙被花怼了一脸,朝后撤了撤,看着他手里那些看上去娇艳欲滴开的分外饱满美丽的花,皱了皱眉:“你揪我院子里的花干嘛?!” “……”怎么跟我想好的不一样?!为什么想象中美人倚怀掩面偷笑的场景变成了这样?! “自然是因为陛下人比花娇,有花衬托会更美啦!”费律明费尽心思给自己圆,生怕沐朝熙因为他摘了她的花揍他。 “你倒是会就地取材。”幸亏沐朝熙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花花草草,翻了个白眼儿便放过了他。费律明松了口气,悄咪咪站起身杵在原地。 沐朝熙看上去很困,眼帘垂着,眼周颜色有些深,左手拄着头,生怕一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似的。不过即使这么困,她的右手却一刻不停的在写着什么。 费律明很是好奇,但又不敢在沐朝熙不允许的时候凑上去,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是在写什么呢?” “写情书。”沐朝熙漫不经心的答。 “嗯?!”费律明大睁着眼睛看着她的发顶,恨不得透过发顶看到那纸上写的到底是啥。 “陛下在说笑吗?”费律明不太敢相信。 “好笑吗?” “是真的?!” “骗你干嘛?唉,唉!谁让你看的?!”沐朝熙正写着,没想到费律明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在她手底下抢信纸。 可惜费律明手再快,也没快过一个虎扑就拍在桌子上的沐朝熙。 费律明一看沐朝熙这么宝贝那信,心里就更好奇了。特别想知道但又不让知道的事儿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看看咋了,陛下不给臣写情书总得让臣知道是谁这么幸运吧。”费律明小声嘀咕。 什么歪理,沐朝熙翻个白眼,继续和他兜圈子。 “你怎么知道不是写给你的?” “是写给臣的?!”费律明的狗狗眼儿一下子就亮了,瞅着沐朝熙的脸像是要烧出两个窟窿来一样火热。 沐朝熙微微一笑:“不是。” “……” “呲……”空气中似乎萌发出了火被冷水彻底泼灭了的声音,费律明脸上那种喜悦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沐朝熙抿着嘴小声偷笑,既而觉得没必要开始越笑越大声。 费律明冲着那发旋儿磨牙,心中的怒火是怎么平息也平息不下去。 “陛下这么戏耍臣有意思么?!”生气了的费律明不管不顾,大声对着沐朝熙叫嚣。 “忒好玩儿了,简直不能更有意思!” 欺负了费律明,沐朝熙贼得瑟,连带着阴郁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费律明脸上的情绪其实大多数是装的,但是沐朝熙这么不管不顾的欺负他,他到最后是真的有点儿委屈了。 “陛下还是别闹了,再闹臣可真要伤心了。”费律明鼓着脸抿着唇,一副小朋友挨了欺负憋着眼泪死活不哭的表情,一下子就把沐朝熙的心都萌化了。 原本还想再逗他两句,这下直接偃旗息鼓,拉着费律明坐下,拍拍他的头:“好,不闹了不闹了,朕给你看还不行么。” 费律明挨着沐朝熙坐下,得寸进尺的倚在的沐朝熙瘦削的肩膀上,双手前伸环住她的腰。 沐朝熙似是习惯了,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给他看。 “朕给楼明推荐了个人才,帮助他治水的。但你知道人才大多脾气不好,需要朕去请的,所以朕这不正绞尽脑汁的想些个好言好语的把人家哄来,好让人帮忙嘛。” “像臣这样的人才吗?”费律明到底是爱极了沐朝熙这样宠溺的语气,继续得寸进尺的问。 “……”沐朝熙无语了。 “啧。”费律明急了,这小丫头,是一点儿台阶都不知道给他递。哄哄他能死?! “是谁给你的自信?”说着说着,沐朝熙吾自笑开了,觉得身边有个像费律明这样的傲娇鬼还真的蛮不错,至少有的时候是真的蠢萌蠢萌的。 “哼,不过是会治水,就算得上人才了,臣会的肯定比他多,臣怎么就算不上人才了。”费律明小声嘟囔着表示不满,实则就是说给沐朝熙听得。 不过沐朝熙没理他。 “那人不是会治水,只是熟悉申河一带游水县附近的地形而已。朕交给楼明的是个大工程,到时候这人能帮上楼明不少忙,节省了时间,百姓也能少受些流离失所的苦。” 懒懒散散的沐朝熙,也就唯有谈到百姓的时候会面上毫无笑容,严肃的仿佛变了一个人。费律明心中知道,这样的沐朝熙才是真实的,才是真真正正吸引着他的。 费律明看了沐朝熙良久,心中激荡半晌,窃喜自己能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位传奇般的女子,为她的智慧所折服,为她的城府所吸引,为她的音容笑貌所沉迷,无法自拔。 “陛下心中所想,亦是臣心中所想,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参与到救援水灾的行列里,不然兴许还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沐朝熙心思一动,突然看着他诡异的笑了笑。 “朕向来圣明,就知道你心系申河百姓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于是特意为你安排了行程。” 说着,沐朝熙从腰上解下了一个深红色绣交尾鸳鸯的香囊,放在了费律明手里。 费律明看了看那上面的鸳鸯,心道陛下终于开窍了知道为我准备香囊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沐朝熙接着说道:“此去申河,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个就是救灾抢险,全力配合楼大人的行动,确保在最小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将洪水的问题稳定下来。另一个就是,把这个锦囊,交给与楼大人在游水县衙门接头的那人的手里,交代他打开查看,有重要的事要吩咐他去做。” 费律明瘪着嘴听着她安排任务,一脸的不情愿。 “嘶,你听见了嘛!”沐朝熙看他没反应,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头。 “臣领命。只是陛下,这次领队前去救灾抢险的不是大司马吗?” 费律明的确是不知道沐朝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从她在朝堂上答应戚长庚,他就觉得整件事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沐朝熙坏笑一声,朝费律明搞怪的挑了挑眉。 “哈,困死朕了,你滚蛋吧,朕要回去午睡了。” “陛下!您怎么能卸磨杀驴呢?!臣为您办这么多事儿,您居然连点儿奖励都没有?!”看沐朝熙要走,费律明急了,一把抱住她的腰,把要起身的她又压回凳子上坐着。 “跟朕要奖励?现在是要奖励的时候吗?朕又没亏待过你,等你救灾回来朕自然会给你奖励的啊。” “谁要那破玩意儿,我要陛下亲手给的,陛下给我绣个香囊吧,我身边的朋友们腰上,都挂着心爱的姑娘们亲手绣的香囊的,就我什么都没有。”费律明打定了主意赖上她了,不论沐朝熙怎么掰他的手,他都不松开。 “那个红的是宫里的绣娘绣的,朕哪会绣那玩意儿,你要想要找你心爱的姑娘去,让她给你绣,朕没那功夫。” “我不,臣就要陛下绣的。” “嘿,我还反了你了是吧。惯疯了?不知自己属什么的了?!” “陛下惯的,反正臣就是不走,陛下要是想睡觉就和臣一起睡吧,臣其实也困了。” 沐朝熙气结,这个臭小子,都他娘成年了还一天天像个小孩儿似的耍无赖,就吃准了她拿他没办法了。 “你松不松。”沐朝熙语气危险,手已经捏上了费律明的一只耳朵。 “我要香囊。”费律明闭着眼睛忍着疼,固执己见。 “我这暴脾气,治不了你了?!”沐朝熙也不忍了,一手抓着费律明的耳朵,一手拧着费律明的脸,一下子就把他拧疼了,疼得都叫出声来了。 费律明相当宝贝自己那张脸,当时的气氛使然,他几乎都忘了沐朝熙这个打架还挠人的女的是皇帝这个事儿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散着的头发。 沐朝熙更不甘示弱,拧完脸拧胳膊,拧完胳膊拧肚皮一看肚皮没赘肉,又开始拧大腿,拧的费律明嗷嗷怪叫着四处躲。 最有力的防守就是进攻! 费律明也不甘示弱,一开始也想拧回去,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么干一定会死的,所以他就改变了策略,选择了一种既不是很疼又能让沐朝熙丢人的方法。 打-屁-股! “啊!”沐朝熙被打中了屁股,一脸羞愤的仰头看着这个龟孙。 费律明疼得直吸气,一边还不忘嘚瑟的晃悠脑袋。 沐朝熙气的磨牙,上前一把薅住对方的领子,朝地上摔。费律明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力气大,一个拌腿便把沐朝熙弄得身形不稳。 紧接着,下一场大战便又开始了! 云仙亭里乱作一团,两人你掐我我抓你的撕打着,全然不顾了形象,也全然忘了,他们一开始究竟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 人在气急了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缘由,先打再说! 来来往往的宫婢宦官不少,都在不远处偷偷摸摸的看着,时不时偷笑两声,一个敢上前的都没有,由着两位主子就这么打,像两只斗鸡似的不依不饶。 直到—— “你们干什么呢?!”沐允诺的身影自远处飞来,越过九曲回廊到了眼前,一掌拍碎了云仙池中央已经移位了的石桌,敲山震虎。 “轰隆——”一声,两人静止,惊起池里无数鱼虾和围观的观众们,纷纷收回了头四散开来,他们敢保证,在晚一步,恐怕今日便要身首异处了。 沐允诺收回逼视周围那些奴才们视线,杀意毫不遮掩的铺天盖地的朝着费律明袭来,费律明站起身急退两步,稳住身形回视过去,眼神倒是颇无畏,但是不得不说,那一刻,他是真的腿抖了。 在一旁的沐朝熙也跟着一起打了个寒颤,手忙脚乱的赶紧站了起来。 场面一时僵持,长久的沉默之后,沐允诺问道。 “陛下和侍郎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额……就是闹着玩儿……”沐朝熙顺了顺被费律明抓成鸡窝的头发,不知为何她也有点儿心虚。 “哦?”沐允诺话里没带什么情绪,但是就这么一个字,沐朝熙却感觉自己的神经猛地一跳,危险的感觉一下子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臣所见却并非如此啊,侍郎大人胆大包天妄图行刺,臣可是眼睁睁看着的。” 费律明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并不是那种已经预料到自己被安上罪名之后会被如何如何的惶恐的样子。 “这……皇兄啊。”沐朝熙露出职业假笑,僵硬的伸手去拉沐允诺,试图安抚他一下。“费明律就是在和朕闹着玩儿而已,而且最初也是朕先动的手,他不过就是在防守而已,不……不至于把事情闹大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沐朝熙总觉得这话说完,沐允诺的眼神更吓人了。连带着沐朝熙伸出去的手都被他躲了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侍郎大人怎可防守?!更遑论臣来时亲眼所见,费大人正在撕打陛下!若陛下要惩罚臣子,拖下去打板子便是,怎可自己亲自动手,岂不是丢了陛下的威仪!” 沐朝熙让沐允诺这话冲的有点儿不舒服,总觉得像个无形的枷锁一下子就套在她身上似的,难受的紧。 “真不是什么大事,皇兄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沐朝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其实大抵是在警告沐允诺到此为止,别在继续了。沐允诺看向沐朝熙时,正见她给自己使眼色,皱着眉头表情古怪,眼底又有警告又有安抚。 沐允诺自然看得出来,一时心中不愤,但也清楚再这么下去费律明拉不下去,自己也会惹怒沐朝熙得不偿失,于是便想说上一句给费律明定个罪名拉下去打几板子,也好让他心里舒服舒服,这事儿便就此作罢了。 不曾想,他这儿还没张嘴,那头一直沉默的费律明小妖精便发话了。 “陛下心里不清楚么,青林王这是看不顺眼臣,要质臣于死地呢。” 淦! 沐朝熙磨了磨后槽牙,琢嚰着是不是该晾晾这个就知道火上浇油的费律明了,实在是惯的不成样子! 果然,此话一出,刚刚强迫自己熄火的沐允诺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 沐朝熙头疼的要命,叹口气扫开地上的碎石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去了。 劝不听,她没办法了。 “侍郎大人清楚就好。” “哦?青林王连伪装也懒得伪装了?那么请问殿下,臣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令殿下如此厌恶臣呢?” “侍郎大人不清楚?” “您不说臣怎么会清楚呢?” “侍郎大人还是别如此惺惺作态了,陛下是不会吃你这一套的,陛下曾跟本王说过,她生平最讨厌惺惺作态,扭扭捏捏装模作样的绿茶婊了。”沐允诺铿锵有力的说。 沐朝熙:“……”好的不学学坏的,我随口提一句你记得倒是清楚。 “何意?”费律明皱眉反问。这说着说着怎么又跑到陛下喜好的饮品上了?还有那个“婊”……他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词儿呢。 “陛下学识广博,本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过陛下与本王说起这一类名为“绿茶婊”的人的时候,本王脑海里最先想到的便是侍郎大人。” 沐朝熙:“……”这话……略狠。 费律明自始至终不是很懂,但是看看神色隐隐有些神气的青林王,又看看一脸无语的陛下,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青林王话里的恶意了。 费律明磨着牙大脑高速运转想怼回去,最后索性选了最不要脸的一途。 你不是说我绿茶吗?!那我就绿给你看! “陛下,你看他!”费律明一跺脚,一扭腰,一甩袖,伸手指着青林王,一套妓院老鸨的招牌动作,登时给沐朝熙隔应出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滚!”沐朝熙实在是没忍住,飙了脏话,一脚把费律明踹走了。 费律明踉跄了一下,摔下台阶,随即站在九曲回廊里望着正对他翻白眼儿的沐朝熙。小表情委屈极了,还配合着表情揉了揉踹疼了的屁股。 “陛下!” “嘶。”沐朝熙实在难忍,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挥了挥袖子让他赶紧走:“没听皇兄说朕讨厌绿茶嘛,还作!赶紧走昂,朕交代你的事儿别忘了办,滚蛋吧,再不走板子伺候。” 费律明没想到陛下对所谓绿茶厌恶至此,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竟落得个被轰走的下场,一时间心情有点低落。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该走还是得走。费律明嘟嘟囔囔的边走边回头,试图看到挽留,可惜每次看到的都是沐朝熙轰赶他挥舞的袖子。 费明律宽面条泪,陛下不爱我了嘤嘤嘤~ * 费明律走了以后,沐朝熙便又坐回了那张圆凳,手也没处搁,就这么柱在两条腿上,像个爷们儿一样的坐姿,抿着嘴不知道说啥。 她想了想要不道歉?但是道歉说什么啊,她又没做错什么!可……沐允诺就这么闷不吭声的不说话,显然正因为她和费律明打闹而闹脾气呢,又不能不哄。 唉,好难办呢。 长久的沉默中,场面一时尴尬极了。 好在沉默许久,沐朝熙终于想到还有正事儿要说。 “内个……成功了吗?”声音小心翼翼的,别说皇帝了,宦官都没这么低的气势。 “是,臣幸不辱命,大司马今日傍晚便该感受到身体不适了。” “你下的是什么药?” “大司马为人很谨慎,府中安插的人手犹如铜墙铁壁,臣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进去的。吃食一类都有专门人监管,臣没能下手。便趁其居室无人的时候,在熏香里动了手脚,臣走时,大司马已经进了居室休息了。” “嗯……那今夜再去看一次吧,得保证他真中毒才行啊。”沐朝熙抬头询问,语气颇软,一点儿是在给属下安排任务的气势都没有。 “臣领旨,不过陛下大可放心,臣的药,定能达到目的,也绝不会被人发现。”说这话时,沐允诺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平日很难见到的傲气,可见他对自己的毒术有多自信。 沐朝熙暗暗点头,也觉得自己不用忧心过甚了。正想说上两句彩虹屁褒奖一下沐允诺的时候,却听他又说道: “陛下心悦侍郎大人?” 沐朝熙被他的话呛住了,尴尬的咳了咳问道:“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臣亲眼所见。”沐允诺说道亲眼所见四个字的时候,眼底又开始冒火。 “找太医看看眼睛吧。”沐朝熙无奈的叹气,觉得沐允诺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那就是没有喽?”不仅草木皆兵还八卦。 “朋友罢了,朕还不能交个朋友了。”沐朝熙翻了个白眼,对沐允诺这种潜意识用皇帝身份束缚她的行为有点不满。 “陛下是不是不知道该和朋友怎么相处?”沐允诺不说自己信还是不信,但是起码眼底的怒火倒是在沐朝熙几句话里平息了。 “怎么说。”沐朝熙挑眉看他。 “若是朋友,彬彬有礼,保持距离,才是正途。陛下是女子,终究与男子不同,行为举止,礼仪教养上虽无人要求陛下遵循女德,但也该适可而止,与男子打闹,拥抱,肌肤相贴,满地打滚儿,像什么样子。”沐允诺心里有些急,话便说的重了些,但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去劝她,只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让陛下最好离所有男子都远远的。 不然今天蹦出一个刑部侍郎,明天蹦出来个礼部尚书的,他早晚会被逼的把沐朝熙身边喘气儿的异性都阉了。 沐朝熙果然不高兴了,她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不咸不淡的道:“你在教朕做事?” 声音慵懒又平铺直叙,似乎毫无情绪但却又带着无尽的威压。 沐允诺只能被压的跪下去,低头申述,固执己见:“臣不敢,只是身为陛下兄长,自然不愿看您与男子如此亲近。” “别多管闲事儿了,闹着玩儿罢了,朕也没觉得有什么僭越的。”沐朝熙有点儿烦躁,听着沐允诺那种保守古旧的长辈教训过于开放的小辈的语气,她就一阵阵的不爽。 “可是臣看着陛下和侍郎大人如此亲近,心里实在担忧,生怕今日之事不是臣看到而是某位大臣看到,生怕今日在旁围观的那些奴才们将今日所见说出去,把陛下说的如何如何不堪,臣心中不忍,也实在不愿听见别人去说陛下的闲话。” “那就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沐朝熙眸中墨色一闪,极致残忍的话出口仍旧宛如平板。杀意带着厌恶,虽是为了反驳沐允诺,但是话里也的确带着戾气,令人心惊。 “……”沐允诺一时无言,似没想到自己如此劝谏,陛下也仍旧不为所动。 沐朝熙眼底的暗色只是一瞬,很快褪去,她见沐允诺没了声音,随即不经心的转头看去。 “害!害!害!干嘛呢?!”只见仍旧跪地的沐允诺,两只手指弯曲,极速朝着自己的双目靠近,随即在即将触上那双明眸的瞬间,被目眦俱裂的沐朝熙拦了下来。 “你疯了?!闲的没事儿挖自己眼睛干嘛。”沐朝熙大吼。 “陛下不是要臣的眼睛吗?”沐允诺的声音古井无波,仿佛散去了无尽希望,只余空空躯壳。 “……”沐朝熙无语了,她真是服了这个男人了。开玩笑听不懂就算了,还整天奴性缠身,每天抱着她说让他死他就死的决绝威胁她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可怜他。 总之沐朝熙现在是觉得,被这么一个人禁锢着的自己,倒是也蛮可怜的。 “你这醋味儿委实是够酸的。别闹脾气了,朕给你榨果汁喝。”沐朝熙话说的颇无力,带着一股子屈服于命运的妥协。 可惜她仍旧是没把沐允诺拉起来。 一回身儿,青林王大人正一脸面无表情的倔强的跪着,虽不发一言,但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若是不答应,他便要跪在这里地老天荒。 有一瞬间其实沐朝熙也挺生气的,奥,老子一个皇帝天天批折子累的臭死已经够不易了,现在还得受你威胁?!真是反了天了?!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真就这么让皇兄在这儿跪下去,自己就算在屋里睡大觉估计都不会睡踏实。 更何况……皇兄说的也是为她好不是吗……虽然有私心。 算了,忍了,为了能安安生生睡个觉,口头答应他又能怎么样呢,又不会少块儿肉。 沐朝熙转过身,蹲了下来,仰头看着跪的笔直的沐允诺。 这个男人满身傲骨,气度非凡,原本只去过他的潇洒人生,仗剑天涯便好,却最终因为她而留下,锁在这深宫大院里,被人唾弃诟病,戳着脊梁骨过活,为此,她多迁就一些又何妨。 “熙儿知错了,沐沐抱熙儿回房休息好不好。”沐朝熙软下嗓子,倾身抱上去,在沐允诺的耳边甜腻腻的说道。 只一句话,沐允诺便觉得自己的神经都为止一跳,那甜甜软软嗓音,他喜极了的称呼,每一个都令人难以把持,沐允诺难耐的喉咙滚动,一时间嗓子都有点儿哑。 “陛下……”沐允诺如在梦中,轻声询问似在试探。 “沐沐不困吗,熙儿都快睡着了。”沐朝熙把脸颊贴在沐允诺温热的肩颈,呼吸细细软软的,像只猫咪一样乖巧的倚在沐允诺的怀里,全然不见往日朝堂上的威严和与费律明一起时的搞怪,柔顺的令人心都要化了。 “陛下睡吧,沐沐这就抱你回寝殿。”沐允诺也随之压低声音,像是生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沐朝熙背身偷笑,哈,这不就搞定了嘛。So easy 。还说什么以兄长的身份为她担心,不许她接近男子让人诟病巴拉巴拉,你自己还不是受不住?哼,男人呦,口是心非。 沐允诺起身,原本想把沐朝熙打横抱起来,却不曾想他还未有所动作,沐朝熙的两条腿,便像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 沐允诺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耳尖像是火烧一样,红的滴血。 就这么步履艰难的行进到寝殿的时候,沐允诺的身体紧绷的像一只拉满了的弓一样,身上人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引得他欲火焚身。 幸好,幸好沐朝熙很老实,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动作,好像真的已经睡过去了一样。 沐允诺拉开被子,把沐朝熙放了下去,感受沐朝熙挂在他身上的手和腿越来越松,也跟着松了口气。 低头默默解开了她的腰封……然后把她的腰封和外裙一起脱了下来。 沐朝熙常和他抱怨,不懂他们为什么衣服要穿那么厚,睡觉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的实在很热,很容易上火长痘痘,所以每次,沐允诺伺候沐朝熙晨起的时候还常看见她要么穿一件小衣露着腿,要么干脆穿一件奇怪的布条遮着胸和屁股,其他地方全是光裸的,惹得他脸红心跳,还要灌两碗凉茶压惊。 沐允诺这正脱着,沐朝熙闭着眼睛却有些急了,这悉悉索索的是在干嘛呢,不赶紧上床上来睡觉! 于是早上的情景再次重现,沐允诺再次被沐朝熙很“大力”的扔到了龙床上,一脸懵的被怀里的人缠的死紧。 沐允诺仰头,呼吸,呼气——吸气——努力平息,生怕自己刚刚压下去的又突然腾起。 这不是很容易,沐允诺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他低头看向怀里,只能看见浓密乌黑的发顶紧紧的贴在他的锁骨,呼吸沉沉。 他小心翼翼的抬了沐朝熙的头, 看着她那张双眸紧闭的脸,发丝勾过耳,耳后小巧的金铃铛俏皮轻响。心中偶有不明的情愫缓缓滑过,温暖又带着得来不易的珍惜。 他将唇,印在发丝掩映间光洁的额头上,随即一路向下,路过眉间,山根,鼻尖,随即落到最终目的,那双薄薄的唇瓣儿上。 沐朝熙羽婕轻动,呼吸放缓了一瞬又随即恢复原样。 男人细致的吻着,舌尖舔舐着殷红的双唇,让它们变的水光潋滟,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唇缝儿中溜进去,撬开并未合死的贝齿,朝着口腔深处一寸寸舔舐,带着令人心疼的虔诚。舌面相触时,一种别样的酥麻感如电流一般划过,自两人唇齿间流遍全身,沐朝熙的心猛地一抖,她蓦然感觉双腿之间……好像传出一种别样的温热。 沐朝熙知道那是什么,随即她的脸开始突兀的变红,并且有了越来越向下的趋势。红晕如浪花翻滚,使她的整个身体都逐渐泛起蜜色,沐允诺闭眸深吻着,根本不曾看见她的变化,只是费尽心思感受着,感受着那种别样的,与沐朝熙融为一体的感觉。 沐朝熙心里暗叫不好,因为除此之外,沐允诺的手已经开始无意识的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向下,自肩膀滑到胳膊,自胳膊滑到腰,再从腰渐渐的,摸上了她的……屁股。 “唔~”沐朝熙假意呻吟了一声,惊的沐允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舌尖极速的撤了出来。 呼吸急促的,难以平息的回荡在整个龙床,被床幔围起来的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沐朝熙翻了个身,似乎只是因为保持一个方向手硌麻了。 沐允诺的呼吸声良久才稍稍平息下来,沐朝熙背身听着,听着他叹了口气,随即解了腰封,脱了外衫,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衫躺了下来,在身后拥住她。 手臂有力的搭在她的腰上,温暖干燥的大手自她的指缝穿过,与她十指交缠。 随即,呼吸逐渐平稳,缓慢。 沐朝熙双眸微磕,看着眼前男人霸道的拥着她的手,心里有种复杂的感情不知如何说。 早上拉了沐允诺上龙床许是不够清醒,但是刚刚,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在极度清醒的时候邀请了沐允诺躺上了龙床。并且,还在沐允诺的亲吻下羞耻的动了情。 为何?她不是一直想要和哥哥保持着兄妹该有的距离的吗?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沐朝熙想不明白。许是贪欲作祟,又许是看着如此委曲求全的沐允诺可怜,又或许……是真的动了心。 沐朝熙不清楚,她明明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爱沐允承,可到头来,还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 “啪!” 长鞭抽打空气,发出破空一响,费律明跪在费家祖祠的蒲团上,仰头看着供案上的灵牌。长鞭的尾尖如针刺般从他的背部划过,顷刻间便将砖红色的长袍划开一道口子。 费律明紧握双拳,硬挺着没有吭声,嘴唇殷红着,血丝慢慢瘆了出来,面上却毫无表情,似乎被打的人,另有其人一般。 费衡连抽了十鞭,停下来喘了口气,便见费律明身上的那件衣服几乎是被抽的破碎,整张后背已经全然没了好地方。 “太放肆了!居然敢在朝堂上睡觉!老夫不信老夫的儿子是这么个混不吝!你给老夫说清楚!” 费律明眼睑微磕,惩罚一停止,痛感便开始在后背上炸开,他也是缓了一缓才把气儿喘匀了没有憋死自己。 “父亲不是看见了么。” “我看见什么了?!我就看见你这么多人吵吵你都没醒,那个小皇帝一来你就醒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费律明表情淡淡:“父亲说是就是吧。” “你,”费衡气的脑子嗡嗡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怎么跟为父说话呢?!” “孩儿知错,早上在朝堂上的确是孩儿装的,”费律明也不想把费衡气坏了,喘了口粗气接着说:“孩儿没别的意思,只是那群朝臣实在太过吵闹,任意编排毫无雅士之风,儿子看不惯,又不愿得罪人,这才眼不见为净睡过去的。” “哼,那群懦夫吵他们的,要是烦到你就怼回去!老夫的儿子,还怕他们不成!”费衡对费律明是狠,但到底是护犊子,自己骂行,但外人不能让他儿子一句不是。 “那也不能在朝堂上睡着!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女皇帝的皇宫!你也不怕一时惹她不快被她砍了脑袋!” 说着,费衡又动手抽了他一鞭子,告诉他自己早上为他担心,怕他血溅当场的时候耗了多少心神! 这一鞭子下去,费律明便有些挺不住了,那伤上加伤的感觉太酸爽,他差点儿没绷住喊出来。连忙喘了口气缓了缓。 “爹莫不是太怕她了,那女皇帝其实也没什么。”费律明清楚,父亲对自己严格到什么地步,若是他今天不叫还则罢了,要是真叫出声来,估计就只上被抽死的份儿了。父亲是那种就算死,脊骨也要硬挺着的人,怎么能容忍他发出惨叫呢? 那一鞭子实在是抽的他掉了半条命,似乎只能是提起沐朝熙,他心里才能舒服点儿。 “哼,为父怎么会怕她。”费衡冷哼一声,显然不是很赞同费律明的用词。“不过这几年她渐渐隐于后宫,不主权,不当政,将能推的全都推给弥高那个老东西,但你也别把她当成软柿子,三年前你还未入朝堂,不知她当初夺权时的雷霆手段,如今老夫也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说到这,费衡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继续问道:“你说说你干的好事儿,今儿早上在朝堂上的那一番话说出来,那些老东西们该怎么看我,我武宣候的儿子不仅在殿前睡着了,而且还梦见了当今圣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皇帝表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说道气急,费衡便又要动手,鞭子扬出去,刚要落下来,却突然拉不动了。 费衡一时卡壳,顺着鞭子看过去,却见鞭子的尖端已经被费律明握在手里了,只见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见痛苦,反而带着抹笑意,有些诡异。 “父亲太杞人忧天了,难道还真怕儿子会爱上那皇帝不成。” 费衡一时不明,傻站着看着他。 费律明借力站起身,在费衡的眼中逐渐高大,令他有一瞬间恍惚,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聪明的头脑和深沉的心思,许是他都不能及的。 “让朝臣以为儿子爱上了皇帝又如何,儿子表现的越德不配位,便越会引起他们的轻视,有些事儿,便越好办。尤其是那弥高手下的喽啰们,如今估么着早就已经将儿子当成他们那一派的人了。那皇帝表现的与我越亲近,儿子在朝中便越吃得开,他日大司马扶持新帝,儿子才能更好的送上一份儿助力。” 费衡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费律明,不知他是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的,只觉这孩子自小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却是越长越不似他们费家人那般坦荡。 “你拎得清便好。”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在帮助他和大司马共谋大事儿,费衡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父亲还有别的事儿么,没事儿的话儿子便先告退了。” “嗯。”费衡沉吟的点点头,想想也没别的事,一回头便见费律明踉跄着朝外走去,没走两步便跌在门边了。 “律明!律明!” 祠堂大门被猛地推开,阳光照进来,一头梳双环髻,身穿桃红色丫鬟服的女子猛地冲过来。 “小侯爷!小侯爷你醒醒啊小侯爷!”女子眼底盈满了泪,一看费律明裸露的背上满是鞭痕,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云翠你别哭了,还不赶紧叫大夫来!” * 费律明是痒醒的,相比于后背的疼痛,那种药粉儿洒在背后慢慢融化渗进皮肤里的痒,似乎是更磨人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只纤细的手腕儿,莹白透亮,串着一对镶嵌朱翠的银环,随着那手腕儿轻摆,发出细碎的响动。 有这么一只手腕的会是谁呢? 费律明刚刚清醒脑子极慢的转了转,失落的发现绝不可能是宫里那个傻女人。 那傻女人估么着此刻正抱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的,哪里会知道他被他爹揍得那么狠。 “滚。”想到这儿,费律明心情很不好,他勉强撑起身子,将那手扒拉开,低声斥道。 那婢女吓了一跳,随即面上带了欣喜:“小侯爷,你醒啦!侯爷小侯爷醒了!” 云翠一声唤,便将屋外正急得团团转的费衡叫了进来。 “律明!你可算醒了,怎么样,好点儿了吗?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再叫大夫来给你瞧瞧。” “爹,”费律明轻唤一声,便要起身,旁边的云翠想扶一下,却不曾想一下就被费律明推出老远去。 “你快躺下吧!这么着急起身干什么!”费衡上前连忙把他按下,不让他起身,费律明也不强求,随着力道又趴了回去,只是将白色的内衫拿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人家云翠好心服侍你,你这是干什么。”费衡看着云翠一脸委屈的要哭,连忙说了他两句。 “侯爷,奴婢没关系的,小侯爷受了伤身子不爽利,脾气急些也是应该的。”云翠抹了泪,故作坚强的说,费衡一见人家小丫头如此坚强,转过头一看那趴着的始作俑者就来气,一下子便对费律明没了好脸色。 “哼,这臭小子,不识好歹的很。” “小侯爷,您的伤口大夫说得晾着,是不能盖东西的,您要是想穿衣服,还是先忍一忍吧。”云翠说着,便要上前把那内衫掀开。 结果不曾想,费律明被骂了也没觉得自己哪儿不对,左手一扬带着气劲儿,一把就将云翠推出老远去。 云翠哐当一声便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桌上的茶壶果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出去我就不盖了,滚出去。” “臭小子你干什么!人家云翠好心好意来照顾你,你不知道说声谢还推人家。”费衡大吼。 “一个姑娘家,大男人裸着背还在旁看着,不怕坏了名节。”费律明沉声说,全然不顾听到这话的云翠,已经挂了满脸的泪,一脸羞愤欲死。 “云翠怎么能一样!她和你一起长大,以后也是要当你的通房丫头的,看看怎么了。” “呵,太丑了,爹你这什么眼光。你滚出去,叫个男的来给我上药。” “你!”费衡见他如此固执,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原本是想叫这个云翠过来,想着撮合他们两个,这样无论费律明他是真对皇帝有意思还是假的,都得歇了这个心思。不曾想,费律明全然不给他这个面子,呼呼呵呵的便是叫人家滚出去。 云翠再也受不住打击,哭着跑了。 费衡站在床头看着他死不悔改那样,也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不一会儿甩了袖子走了。 总算安静了些,费明律趴在床上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感受后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面上的表情却很安然。 忽的,不知什么缘由,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很小,嘴角微弯,但的的确确眉眼满满是笑意。 “绿茶婊,呵。”费律明沉声嘀咕:“臣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陛下啊陛下,臣什么时候能等到您来给臣上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