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妄想症
61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哦”了一声完事。 按这个厕所的结构,他没走进门就应该是没看见的,但也不知道听到点什么没有。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刚才好像也喘得挺大声,毕竟脑子糊了就管不着这些了,藉由这个空间的扩音混响效果,门外绝对听得到了。 我突然觉得按照泡沫剧的情节,他要是冲上来甩我一巴掌骂一句“贱人”好像也挺合理哈?就是有点好笑。 “怎么了小王?午休时间过了吗?”卿程慢条斯理洗了手,甩甩水,正经得就像他只是出来监督犯人上厕所免得人溜了,一脸义正辞严。不过他这样装腔作势也无可厚非,总不能上赶着问“你刚才听见我们在搞了吗?”,我这么厚的脸皮都问不出来! “还……还有一会儿。” 小警察脸色有点怪异,感觉都要憋青了,犹疑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作奸犯科的人身上来回移动。我明白了,他其实啥实质性证据都没有,就是直觉感到不对,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一下就有了底气,挺胸抬头,说了句“借过”,走了出去。 有烂摊子也该卿程去收拾,凭什么要把我扯进去? 我手插进裤兜,几乎都要吹口哨了。他们在后面说了什么我也听不见,没走几步就感到后面有个人跟了上来,我暗自加快速度,结果他跟得也紧,一步不落。 我走回实验室,随后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我转身一看,只有卿程一个人,他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门反锁上。 “别锁了吧,你还真想坐实啊。”怪好笑的。 “嗨呀,”卿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套上工作服,“我都不怕,你还怕啊。” 这世上还能有你怕的东西么? “你知道他刚才问我什么吗?” 我正在戴护具,很顺便地问了句:“什么?” “问是不是那个犯人有意扰乱工作,他担心你在勾引我。” 我心里怒骂一声“呸!”,这已经不叫没眼力了,这他妈叫瞎! “哦,那他不来赶紧看着危险的我吗?万一他的队长被拐跑了怎么办?” 要是那小孩儿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想把他拎去洗洗脑子。 老贱人脸都要笑开花了,老实说还挺少见他笑这么放荡,大有把屋顶翻掉的架势。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下,问:“你打算怎么拐?” 我很想说打晕了扔出去,但转念一想可能最后被扔出去的会是我。 卿程显然也明白了,走到我旁边很臭屁地说:“体力活你还是放弃吧,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其他方法呢,不是还有更轻松的么?” 他舔了舔嘴角,手从我屁股上一划而过,在我跳起来咬人之前迅速拉开距离。 我简直要被这个草包的低俗气死,虽然跟他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在干低俗的事,于是发出一个痛心疾首地质问:“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卿程脸上的笑收了些,挑了挑眉毛,莫名其妙地反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没等我回答,又问:“那你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说不下去了,我一脚把凳子踢开,开始正襟危坐,但老感觉有点若有若无的心虚。 62 这活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干的,毕竟犯罪窝点也没那么好端,天天都有新赃物。 把那天一批弄完后就好长时间没动静了,感觉就是用得上就把我叫去,没有就踢到一边凉快,纯工具人一个。 在这期间大师姐来找了我几次,她也不绕弯子走探监了,直接想提就提,跟在看守所似的,问的问题也越跑越远,都快差扯到中学时有没有暗恋对象了。托她洪福,我连活都不用怎么干了,天天在图书室磕资料,随时待命,要么被抓去验药,要么被抓去审讯。这两边虽然说是联合办案,但走的路子完全不一样,有点较劲的意思,我感觉他们一拨拧着我头一边搂着我脚拔河,谁都不肯放手,后果就是我变得挺忙的。 我忙,自然就有人闲得慌。我在这跟大考复习一样淹没在知识的海洋中,贺知遇在对面翘着二郎腿喝茶,茶还是在旁边看着的狱警给他泡的。 这算什么事?这算什么事?有这么腐败的吗?我应该上哪检举去? 贺公子面前摊着本,有一页没一页地翻,那叫一个悠闲自在。监区其他犯人都累死累活,就他啥也不干还过得挺小资,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气得咬笔头。 “别瞪了,你不是下午要把这本看完吗?还有那么多。”贺知遇狗眼眨了眨,诚恳地提醒我。 这人跟他哥一样,一定都是我命中的克星。我深呼吸几次,指了指旁边一张空桌子:“那你就滚那边去。” 这句话我每天都要说五遍以上,但没有哪一次有效果。 贺知遇看了我半晌,说:“你那个位子才是我平时坐的。”意思是他已经宽容大度地把座位让出来了不要提无理要求,呵。 看来平时别人在好好服从安排,他就在这混日子,也是年轻啊时间多得用不完。我说您这样还不如找点门路出去算了,待家里躺着不比在这舒服? 于是我一半烦躁一半八卦地问了,反正这人的情况早就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了。 贺知遇过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我在问什么,“哦”了一声,答道:“我之前跟我爸吵架了,他罚我。” ……原来你们这层次的人罚儿子都直接扔监狱里体验生活吗,真舍得下血本啊。 “……你到底造了什么孽把你爸气成这样?” 要是换个谁听我这么刨根究底肯定会起疑心,但贺知遇毕竟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老实交代道:“没什么,我告诉他我喜欢男的,让他别再撮合我跟别人家女儿了。” “……”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对他竖个大拇指。他爹也不愧能混到那位置去,你喜欢男人是吧,那就到混账男人堆里过日子吧,这一出手就是个狠人啊! 他也不怕自己儿子被这些豺狼虎豹活吞了……呃,好像确实是被我“吞”了。 可能我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崇敬一会儿淫荡的表情太过变幻莫测,贺知遇有些惊恐地把我看着。 “咳咳……”我坐直身子,努力驱散脑子里残留的黄色废料,“那,那个啥,你那个车祸死的人就不是你撞的?” 说出来我有点后悔,这狗要是又误会我在特别关注他岂不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他家有遗书,而且跳崖的时候已经吃过药了,本来就没救了。” “所以正好被你酒驾撞上,倒霉啊?” “我没有想酒驾,之前在朋友那边喝了带酒精的饮料,他们不告诉我。” 贺知遇一脸无辜,好像只是被无聊的恶作剧坑了,一点都没牵扯上人命的样子。 这次的确是个正好要自杀的,倒也算不到他头上。可是万一是别的什么人呢,只是个碰巧过马路的一般人呢?照样有人可以给他摆平,他也会照样这么轻松一笔带过吗? 妈的,多嘴问个什么鬼问题,结果搞得浑身不舒服的还是只有我自己。 “那个人有重度抑郁症。”贺知遇突然说,“你之前在研究的药是不是就是治抑郁症的?要是他能多撑一下就好了,说不定就有救了。” 这种天真发言属实有点好笑,且不说临床审批都还没下来,能面市都是有生之年。但我又不想嘲笑他了,的确会有人视人命如草芥,不过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傻子。 “想保释我的是谁?”我问,总感觉跟他脱不了干系。 贺知遇眨眨眼睛,喜滋滋地说:“我不是让你信我吗?” 我忽然有一个贼惊悚的猜想……难道是……千万别…… “我跟我爸说,让你们犹豫了很久的线索人物是我结婚对象,自己看着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