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 纵使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26 阒寂无声的黑夜里,青年借着蜡烛微暗的光线,认真地抄录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细细品读着那个时代辉煌的文学,一面喟叹此时此刻,他所身处的这个国家,他曾深爱的这座城市。然后...他又想起德州那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物质的富足与精神的贫瘠,真的能带给人们快乐吗? 记忆是容易受到蒙蔽的,唯有思想不会。是时代的虚伪,政客的虚荣,造就了浮夸的爱国主义与空洞的理想主义。 或许他应该遵从神父或上帝的旨意,不从恶人的计谋,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位。 可政客生来就会撒谎,而轻信谎言,似乎是群众的天性。 头绪有些杂乱。 他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微暗的光火。 就在这时,家门的钥匙转动了一下。 符离集惊了一瞬,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与他分居的妻子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了。 「符离集同志,秘密警察说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要我回家协助他们的工作。」女郎的声音咄咄逼人。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的妻子扫视了一眼符离集身边的东西。 那一刻,青年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女郎捡起莎士比亚的诗集,仔细巡视了一遍。「符离集同志,你私藏违禁物品,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青年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说一句话。 他知道,在极端狂热的爱国主义分子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毫无意义的。 27 第二天,符离集受到了秘密警察的黄牌警告。在审讯室喝了一上午的茶后,那些人犹豫着放他走了。虽然秘密警察没把自己怎么样,可这些天他必须得小心行事。 千万不能再大意了。 他和德州本就在同一条命悬一线的钢丝上行走,一旦自己不慎跌落,破坏了钢丝的平衡,德州也是会受到牵连的。 他抚平自己的大衣,准备离开,却听到隔壁传来元首的声音。 秘密警察在和元首窃窃私语。 符离集环视了一遍附近的电屏,确保自己不会被监控发现之后,他凑到门边,屏住呼吸偷听了一会。 然后他的目光渐渐收紧。 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了德州的名字。 28 从建筑物走出来的时候,德州和符离集擦肩而过。没有眼神的交流,也没有言语的明示。只有彼此经过的那一瞬间,德州在青年的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符离集屏住呼吸,拐入一条隐蔽的暗巷。确认四周安全之后,他极快地展开了那张纸条。 「情势紧迫,我们暂时先不要见面了。」 29 德州也被盯住了。 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危险的迫近。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只要稍有不慎,他就会暴露,甚至是牵连出整个地下党组织。 近日,他和线人「莲花」的交流非常频繁,或许是他们的行动引起了秘密警察的注意,也或许是某次任务的疏忽。 他不能把阿符也牵连进来。 事实上,德州不止一次地询问自己,是不是应该暂时收手,至少...等这一次的风波过去。 可是他不能等。那些文学艺术的真迹也不能等。 一天后,他将要和线人「莲花」在约定的暗巷接头,目的是为了转移一幅流入黑市的、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画作。那幅油画是的真迹,文艺复兴时期的精粹,而空桑的秘密警察已经听闻风声,试图查获这幅画的蛛丝马迹。这意味着,如果不及时将油画转移到国外,蒙娜丽莎的真迹很可能会被销毁,或者落入敌人的手中。 这一次,他必须铤而走险了。 28 「验一下货,看看有没有问题。」光线惨淡的死胡同中,线人拿出了那副真迹。 德州皱着眉,从对方的手中接过画卷。展开之后,他看到蒙娜丽莎的面容,在暗淡的月光中流露出一丝忧郁的神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迫近的脚步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空气向下沉淀,他们知道情况不妙。 「有人来了。」德州屏住呼吸,手指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枪械。 「现在不知道敌人的数量,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我们还有强行突围的可能。」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黑暗中,德州终于看到远处渐渐放大的人影。 「符离集?」看到恋人的瞬间,德州脸上的愁容还是没有散去。 他发现阿符有些不太对劲。 不论是气场还是表情,青年都和以往不太一样。对方的目光很是陌生,金红色的眼瞳流露出肃杀之气。 下一秒,德州看到阿符举起枪,冷漠地对准了身旁的线人。 「阿符,你要干什么?」德州拧着眉厉声道。 「我要做什么?」符离集冷笑一声,将视线的落脚点转移到的真迹上。「你们还是先问问自己在做什么勾当吧。」 空气凝固成冰。 那一瞬间,符离集的扳机扣动。 迅疾的子弹冲破黑暗,直击线人的胸口,那时德州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香。 男人僵了一下,震惊地低下头,看到平日里和他同生共死的战友,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符离集,你疯了——」德州感到一丝失控。他差点就要揪住这个金发恶魔的衣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可是紧接着,德州居然冷静了下来。 他看到符离集用目光传递了某些信息。睫毛微垂,眼神流露着一丝绝望的悲痛。 他敏锐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符离集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巍峨,高大的身形。除此之外,那人的身后还跟了一群持枪的秘密警察。 那个人是元首! 「长官,您怎么来了?」符离集转过身,故作不知地露出一个尊敬的笑容。他站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你们怎么在这里?」元首看着地面上那具线人的尸体,声音持有怀疑。 「报告元首,刚刚我和德州同志在附近偶遇,意外发现了自由党的敌人。现在,敌人已经被我们击毙,除此之外,我们还查获了一幅达芬奇的画作。」符离集给德州传递了一个眼神。 银发男人很快意会,连忙行了一个军礼,把画卷呈递给元首过目。 「是违禁品啊。」元首冷笑了一声。 「是的,那幅画是蒙娜丽莎的真迹。您看怎么处理它和尸体?」 「放火烧掉吧。」元首满意地拍了拍符离集的肩膀。 在元首的注视下,德州擦亮一根火柴,不动声色地点燃了那副沧桑的画卷。 符离集目送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高呼了一声:「元首万岁。」 那时德州绝望地咬了咬唇。他倾下身,靠近漫开的黑色血泊,轻轻用那副燃烧的盖住战友的身体。火光蹿腾而起,居然在黑暗中耀眼得过分。 符离集屏住呼吸,看到德州在那簇明亮的火光前一点点跪了下来。 想上前安慰一下男人,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德州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吧。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造就的。 是他自己,亲手将恋人的战友和蒙娜丽莎的真迹,葬在这场熊熊燃烧的火中。 29 德州将他强硬地摁在墙上,粗暴地进入他。符离集的腿根被强制分开,他的身体没有经过多少润滑,就接纳了男人粗壮的欲望。 起初符离集咬着唇,一声不吭。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德州的脸庞,很少看到这个男人阴郁的一面。 银发男人一下一下地操着符离集的身体,力度很重,不给对方任何缓冲的余地。 「唔...」符离集颤抖着嗓音喊道。「你生气了吗?」 下一秒,欲望从体内撤出,又一鼓作气地挺到深处。 符离集爽得有一瞬间的失神。 近乎窒息的快感搀杂着疼痛,冲刷着他的神经末梢,青年知道德州有点发泄的意思,可他愿意理解。 他毕竟让德州失去了战友。 换做是谁,都是没法冷静下来的吧。 想到这里,符离集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肩膀,忍耐着对方一轮接一轮的冲撞。 眼角有点濡湿。他将下颌抵在男人的颈间,轻轻呼唤对方的名字。 「德州...德州哥哥,我有点疼。」 银发男人僵了一下,几乎是反射性地停住了抽动。「阿符?」 听到那句哥哥的瞬间,德州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眯起眼睛,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看到符离集被自己弄疼的样子时,他突然开始痛恨自己。 「抱歉...」德州搂紧怀中的青年,声音微微发颤。「抱歉。是我失控了...」 符离集张大眼睛,小声地抽噎了一下。他害怕自己的眼皮一落,泪水就会不争气地涌出来。「没关系的,哥哥。我只是担心你不要我了。我真的好害怕你恨我,怪我,不理我。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啊。本来错的就是我,是我让你失去了那么多重要的人。」 德州抚摸着青年的细发,深深地吸了口气。「假如你不开枪,我和我的线人都会死。我怎么会怪你呢?」 他不怪他。 自始至终都没有怪他。 要怪,德州只怪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总是不能保护好身边那些重要的人? 他低下头,轻轻吻干阿符眼中的泪水。 「别哭了,阿符。我给你读一读新写的情诗吧。」 符离集努力地压下哭腔,点头挤出一个微笑。 「冬夜里,我们钻进一节玫瑰色的车身 闭上眼睛,不去看玻璃上的那些流窜的暗影,黑色的鬼魂。 想要拥抱你 在爱情的热窠中彼此深吻 就让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 纵使黑夜孤寂,白昼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