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谈话
“你跟伊曼柔是什么意思？”沈晨坐在座位上，手指在键盘上啪嗒作响。 这里是他之前租好的房子，充当了工作室。 “啊？你说什么呢？”金昊昊的电脑在对面，他听完装傻地说道，“我跟伊曼柔能有什么联系。” “不是你让她来找我？”沈晨呵呵了两声，“知道你有什么心思别给我装。” “哎呀，这不是看你单身了这么久……”金昊昊嘟囔着，“兄弟在给你创造机会诶。” “不需要，而且以后你也别跟伊曼柔走这么近。” “我靠，你自己不喜欢小姐姐，还让我离小姐姐远一点？”金昊昊气愤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连跟她说句话都说不上吗？” 沈晨没有停顿，“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跟她不熟。” “这还不熟啊？”金昊昊表情怪异，跟伊曼柔同校之后，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很多有关沈晨的事，那些绝对超过了普通同学该知道的程度。 沈晨看了他一眼，“怎么，她说什么了吗？” “啧啧，人家妹子可是连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都知道。”金昊昊露出了“你这个渣男”的眼神。 沈晨觉得不太可能，他可是真的跟伊曼柔走得远，甚至没吃过几次饭，她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估计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见沈晨不相信，金昊昊哼了一声，“不信是吧，你喜欢吃甜豆花而不是咸豆花，肉粽而不是甜粽，百事可乐而不是可口可乐。” 沈晨：“……”他这会儿终于有点认真了，“这是伊曼柔告诉你的？” 他觉得金昊昊一个男生不会注意这么多，而伊曼柔的话稍微用点心思查查应该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 “还有啊……你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喝一杯不加糖的黑咖，然后会觉得喝完胃不太舒服然后再喝一杯热牛奶。”金昊昊摇头晃脑地说道。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沈晨出声，不禁奇怪地看向他。 只见沈晨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大脑一片空白。 眉头像是要打结了一样皱起，双眼无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金昊昊一看立即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去，担忧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啊，我都是从伊曼柔那里听来的，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沈晨扶着额头，金昊昊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金昊昊刚才那句话。 伊曼柔是怎么知道的？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观察询问就能得到的信息了。 毕竟这是他上一世的习惯。 长期在公司加班，导致睡眠不足，早上不喝咖啡完全无法打起精神，然后因为三餐也不准时落下了胃病，喝完咖啡就会胃疼，所以才需要再喝些热牛奶暖胃。 在这一世，生活规律的沈晨还从没有类似的困扰，也不会再养成这样的习惯。 所以不论是谁，就算是跟他同吃同住的奶奶也绝不会知道。 这完全是子无须有的事。 伊曼柔有问题。 沈晨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意识到这点的，伊曼柔曾经有过不对劲的地方，却全被他忽略了。 “沈晨？对不起对不起……”金昊昊还在一旁道歉。 沈晨回过神来之后，还有点发愣，但还是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我反倒要谢谢你说这些。” 金昊昊有些怀疑，“真的？我看你刚才表情很差的样子……” “就肚子突然痛了一下，没什么的，可能这两天冰的吃多了。”沈晨面不改色地说道。 金昊昊没什么心眼，沈晨这么一说他也就信了，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过来一会儿又突然歪着头警告了沈晨一句，“对了！晚上你可别说我跟你说过这些啊，我答应过伊曼柔不告诉你的！” 沈晨无奈，“知道了。” 晚上，没错，原本是金昊昊用来拉近自己跟伊曼柔距离的一个聚会，正好给了他机会。 沈晨想，他可以试探一下伊曼柔，她究竟知道些什么。 其实也不怪沈晨，一开始的时候，伊曼柔表现得跟她那个年龄段的人差不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沈晨沉思了许久，才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了点头绪。 似乎是，周修远来他们高中当老师的那段时间？ 沈晨摇了摇头，时间久远，况且他也没有注意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们晚上几点走？”沈晨问道。 金昊昊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七点多吧，定的是八点。对了，出门别忘了带伞啊，好像晚上要下雨的样子。” 金昊昊大概对上次毕业聚会念念不忘，这次定的还是喝酒的地方，虽然是个清吧，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了，但周围环境还是挺昏暗的。 这家酒吧的名字叫做Iia，里面的装修让沈晨又一股奇妙的既视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Iia里面没有包间，就连卡座也就几个，基本是以桌椅和吧台的形式为主，空间不大，人却挺多的，而且面容年轻，估计都是附近的大学生。 金昊昊预约的正是靠墙的一排卡座中的其中一个，位置不错，几乎能看到整个酒吧的布局。 他们先到了，然后陆陆续续有沈晨眼熟的人进来朝他们招手，而伊曼柔则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她很自然坐在最外面的位置。 全部加起来也就六七个人，而且还是从高中开始就一起上课的同学，气氛热闹起来得很快。 “听说你们都是z工大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着伊曼柔和金昊昊说，气愤地说道，“真好啊，我也填了z工大的呃，可惜考不进啊！！就差几分，我们就又能当同学了。” “哈哈哈哈，我们沈晨才牛呢！”金昊昊一把勾过沈晨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这边，脸上满是骄傲，不知道的还以为牛的是他自己呢，“他可是连z科大都考上了！厉害吧！！” “卧槽！z科大？？”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落到了沈晨身上，“你这小子居然瞒着不说！” 沈晨被这么多指责的目光看着，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心想我们又不熟，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但嘴上却换了套口吻，“呵呵，你们不是也没人问吗？我为人低调。” “这种事不就是要到处炫耀的吗，毕竟是真的厉害，别人只能羡慕，连嫉妒都轮不到！”金昊昊义正言辞地说道。 沈晨一脸黑线，他觉得金昊昊稍微一喝点就智商就开始狂降，于是警告道，“万一你喝醉了别指望我把你带回去。” 说完便看不下去他那副蠢样子，转过头去，结果没想到居然对上了伊曼柔的眼睛。 她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甜甜地笑着对沈晨举了举杯子。 沈晨：“……”他垂下眼睛，稍微躲了一下。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询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沈晨不对劲的地方，伊曼柔皱了皱眉头，对坐在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不好意思，就往里面挤，正好坐到了沈晨边上。 沈晨惊讶地看着她，“你……” “嗯？我感觉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所以就过来了。”伊曼柔无辜地笑笑，她背后似乎有光自动照亮了她的脸庞。 把她照得更光彩动人，仿佛从天而降，来拯救世人的天使…… 沈晨惊呆了。 因为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词，而是真的！！ 她整个人都在自动发光啊！！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喝了酒之后出现了幻觉，赶紧眨眨眼睛又看过去。 这会终于正常了，虽说在黑暗中隐约看到的伊曼柔的脸都好看到足以让人愣神，但好歹没有那种灵异的现象了。 “咳咳。”沈晨咳嗽两声，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好措辞。 伊曼柔歪了歪头。 “嗯……我听金昊昊说了一些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伊曼柔似乎瞟了金昊昊一眼，但沈晨不太确定。 “那他说了什么呀？”伊曼柔问道，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沈晨的话并不直接，“他说，你似乎很了解我。” “了解？我不太明白？” 沈晨试探着说道，“就是，你似乎知道很多有关我的事情。” 伊曼柔笑了，“那肯定的呀，因为我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你，才会想知道你喜欢什么。 沈晨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过伊曼柔会这么说，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了一样，出人意料却又无力。 他并不在意伊曼柔究竟是不是认真的，就算是他在意也无济于事，从结果来说，他跟伊曼柔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还没等他想出该怎么回答，伊曼柔就开口了，“你不用多想，我也没想要怎么样。我知道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没想到金昊昊的嘴这么不严实，我明明五次三番跟他说过不要告诉你的。” 沈晨倒不觉得伊曼柔很重视这件事，“你既然能告诉金昊昊，就说明你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知道，传到我耳朵里也是正常的事。” 伊曼柔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对，不过你别指望我会说什么了，很多东西你不需要知道。” 听了这话，沈晨本来还算平和的心情顿时火大起来，什么叫做很多东西他不需要知道，人死也要死个明白吧，“就算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得给我说明一下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哦，哪句？”伊曼柔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沈晨很生气，耐心都不够他继续坐在这里说话了，“就是，周修远……周老师那个。” 听到这个名字，伊曼柔有点惊诧，“你还真的听进去了，我还以为你转眼就会忘了。” 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但鉴于沈晨本身就觉得周修远身上疑点重重，所以就放心上了。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伊曼柔说道。 她的态度让沈晨有点吃不准，于是问道，“为什么？你对周修远很熟悉？” 伊曼柔放下杯子，她也很无奈，“这就是属于那部分‘你不需要知道的事情’里面的，要是能告诉你我早说了。” 嘴好好地长在脸上，怎么就不能告诉他了，又不是定下了赤胆忠心咒变成保密人了，沈晨挣扎了一下，“真的不能说？” “能说，但肯定不是现在。” 成，沈晨不说话了。 直到大伙都尽兴完，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他们俩都没有再交谈过。 沈晨是觉得既然她都明说了不能告诉他，再纠缠有什么意思，又不能严刑逼供。 伊曼柔倒是蛮想多跟沈晨聊天的，也不知道是觉得害羞还是没话题好聊，总之就是没开口，只有眼神不时地流连在他身上。 她觉得沈晨变了很多，这种变化让她很难适应。 “唉，走吧，你们都还走得动吗？”沈晨叹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嗨过之后开始觉得疲惫的人说。 “还可以。” “好累，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说实话有点饿，要不再吃顿夜宵算了……” 零零散散的人们背着包站起来，就金昊昊一个坐在沙发上不肯动了。 沈晨一看他目光发直就知道喝上头了，头疼地扶起他，“你怎么回事？” “呜……”金昊昊靠在沈晨身上，他可不比朴哲永、周修远，体重超标得过头了，“为什么……我还是、单身狗……” 沈晨：“……” 外面正好在下大雨，沈晨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人实在是艰难，而且下雨天车也难打。 伊曼柔远处看到了，没过来帮忙，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却回头对他们说，“你带着他先上吧。” 沈晨见确实路上的出租车都是已载客了，没有推辞，说了句谢谢，就把走路摇摇晃晃的金昊昊推进了出租车后座。 原本自己是想亲自跟着进去把他送到学校的，但伊曼柔却主动站出来说，“我跟他一个学校的，我送他就行了，都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看到沈晨有些怀疑的目光，伊曼柔又说了几句让他安心的话，“没事，一路上差不多金昊昊的酒也能半醒了。” 金昊昊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很豪气地说道，“唉呀我自己能回去！腿还没断呢！” 沈晨看他还蛮有精神的样子，也放心了，他再次嘱咐说，“路上碰到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伊曼柔这会又觉得沈晨一点都没变，跟以前一样爱操心，“知道了，再见。” 沈晨为他们关上车门，自己撑着伞，远远地看车尾从视线中消失才迈步准备离开 快凌晨两点了。 他也该回去了。 从这里走回住的地方差不多也就二十分钟，沈晨也就打消了打车的心思，虽然雨大了点，但是反正衣服也湿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