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过渡章）
阿恕见到阿么的时候，弟哥儿阿奴正在闹脾气。双眼红肿的厉害，尤其是看到阿恕一身做工精致的新衣，心里越发难受。 “别理他，使性子呢。”虽然他们当初是打算把阿奴献给东家的，可收不收用，收用哪个并不是他们能插言的。且看着这一身的新衣，和其他小厮客气的模样。想来自己的恕哥儿服侍的东家颇为舒爽，三个儿子也不用担心如服什么兵役了。 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还得指望他帮忙说话，言语间自然有几分偏心在里头。阿恕低头应了，眼角的余光瞥过奴哥儿还不甚明显的胸脯，略微放下了几分担心。 不是他防备忌惮自己的弟哥儿，只是自己都没站稳当呢。谁都不想这时候有人分薄宠爱，至于两年之后地位稳固…他不介意接自己的弟哥儿过来。 “东家说奴哥儿年纪小，待过两年……你若是还有这心思，兄哥儿再来接你。”阿恕是十分聪敏的人，否则也不会在生有异瞳的情况下安稳长到这个年纪，更不会在末世后搅风搅雨。 他到底只是纳房的妾室，不知什么时候失宠。弟哥儿若是有心，日后少不得扶持。是以此刻，他的话也说的极为漂亮…… “如今有了闲钱，阿么也多给奴哥儿补补。”平日里还不曾认真思量，此刻才发觉弟哥儿的身子瘦弱了些。阿恕自觉找到了昨日靳辰没看中的理由，说的还挺煞有其事。 “这倒是，奴哥儿是小了点。”阿么伸手摸进小哥儿衣服里捏了捏，眉目露出一丝不满意。东家既然喜欢恕哥儿这样的身子，他就得想想办法。世道不安宁，只恕哥儿一个人进府总是艰难了些。 这时代的哥儿算不得值钱，他家这样仔细打算而不是随便寻个歪瓜裂枣的配了去便已经算是和善的人家了。 奴哥儿害羞的低头，当下也不记得耍脾气了。兄哥儿长兄哥儿短，只觉自己误会家人实在是不应该。 恕哥儿眼睫微垂，心中松了口气。若是奴哥儿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不知道东家会怎么想，总不会是什么好印象。像这样静下来是最好的…… “我得先回去，东家醒了看不到人就不好了……”该说的说完了，阿恕不愿在此耽搁。若是自己得宠，日后自然也能常聚。虽然心有不舍，但他也分得清此刻什么更加重要。 …… 靳辰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抹嫩绿，银白的绣花被隆起的胸脯撑起，颇为显眼。金色的眼眸格外温软，轻声细语的问他是否要起身。 “起吧。”生物钟就是这样，困乏是难免的，可真继续睡下去难免头疼。是以他也就任由阿恕小心谨慎的扶起身子，喊了近侍进来伺候着净面梳头。 阿恕摸不清靳辰的性子，心知此时多说多错。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观察着，以免自己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靳辰对此到没什么感觉，到底是他收用的第一个哥儿，起码的温柔怜惜还是有的。 “去换那件桃红的来，第一日还是正式些的好。”穿了桃红的衣裳便等于过了明路，不似床上欢好时可有可无的奖赏，这样的说法是颇为重视的意思。周围的侍者神色越发恭谨，阿恕眼底漫上来的欣喜格外惹眼。 “妾谢……夫主怜爱。”阿恕柔声应了，这时候他才安心的改口。不再和那些小厮一样唤着东家，这也算是真进了靳家的大门。 阿恕半跪在地上为靳辰穿上薄靴，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转身躲进屏风后面换衣。屏风略矮，从靳辰的方向可以轻易窥到大半香肩。这就是住在佃户家里不方便的地方了，左右就这么巴掌大，怎么都不合适。 幸而管事懂事，进来的侍者都是哥儿，且只围着靳辰伺候。不担心什么走光之类的问题，而且靳辰又是现代来的人，不会过于保守。 “今日和你父么兄弟一道用了早膳再走，……”妾室的娘家算不得什么正经岳家，若能同桌用膳便是极得宠的待遇。靳辰想笼络阿恕，自然不会吝啬施恩。再者，他目前没有娶个正室回来的打算，这些妾室不能上桌的规矩自然就成了摆设。 阿恕闻言大喜，极力克制的抿唇。可淡金色的双眸依然鲜亮成了灿金色。靳辰看的新奇，把人搂在怀里好生稀罕了一番。 “咱们阿恕生的真是极好……”抚摸着白玉似的脖颈，靳辰笑眯眯的道。怀里人的确生了一身的好皮肉，便是富贵人家娇养的那些哥儿也比不上。 阿恕闻言面色更红，直接将脸埋人怀里。小声撒娇。这人实在太懂得如何撩拨，短短一会这身子就全软下来了。 “夫主人好，阿恕……怎么都愿意的。”阿恕趴在人胸膛前说着软和话，他是最懂人眼色，又会逢迎的人。这气氛自然轻松愉悦，不知不觉早膳就在大堂备好了。 早膳用的是自带的厨子，食材也是刚运来的新鲜货。靳辰吃惯了觉得寻常罢了，阿恕却尤为高兴。这些都是他没吃过的好东西，虽说不会流口水，可眼睛也亮的厉害。 “家里厨子更多，爱吃什么只管喊他们做。”靳辰夹了一筷子素炒三丝给阿恕，语气温和的道。阿恕娇声说了谢，心里跟灌了蜜似的。他的父么看着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东家房里还没有人。自家哥儿是选了好时候进门，说不得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听说家里人还有人在学堂读书，读书是个好事……”靳辰哄完新收的佳人，转眼看向阿恕的三哥。沈斌文，这也是个人才。只可惜结局不大好，被自己枕边人出卖，若不然阿恕的势力定然能再拓展个一二。 “一会让管家支点银子给学堂那边送去，这礼到了，人家才更尽心。”靳辰仔细想了想沈家人，除了老大一家为人平庸，奴哥儿又过于单纯。其他人却是很有想法和能力的，老二沈丛算是猎户，肩宽腿长，天生神力。老三沈斌文容姿清逸，极善谋算。只可惜略有些心软，难成大事。 靳辰心里思考良多，脸上仍旧风轻云淡的笑着。倒是沈家跟过年似的个个眉开眼笑，眼下兵役的事解决了，连学堂也不需要操心。越发觉得是恕哥儿昨夜服侍的好，得了东家欢心。全然不知自家已经被算计了个干净。 用过早膳之后，靳辰便带着恕哥儿进了马车。他还有不少田地没巡视完，得趁着最后这段时间都看了。这一路上有不少佃户学着沈家的作为，帮着解决兵役学堂这两件大事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也难怪其他佃户心动…… “给你挑两个哥儿备在身边伺候，府里的家生子虽不敢有异心，到底没握在手里的人用的方便……”靳辰坐在马车上，束冠被随意额放在一旁。整个人都靠在阿恕身上，头枕着人的双腿十分自在。 阿恕仔细按压着肌肉略硬的肩膀，某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眼下这样也算是独宠了，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给自己挑伺候的哥儿，倒不如说是选两个额外助力。平时既能做事，关键时刻还能固宠。 靳辰可不知道阿恕的心思，半眯着眼由着人尽心服侍。往日里虽有侍者，可到底不如阿恕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懂眼色，次次都能骚到他痒处。 “夫主为妾打算周到，妾真是无以为报……”阿恕温声细语，所有算计都藏在那双柔软的表面之下。而靳辰明知他不简单却未曾戳穿，说到底这些算计不过是为了父母得些宠爱，无伤大雅。何况他需要阿恕日后为他谋算，自然不会现在就断了还未长成的羽翼…… “恕儿自然是能报答的……”靳辰看着阿恕花瓣似的的嘴，眸色微深。说起来这几日伺候他还没用过此处呢，越看越觉得自己漏了此处，心思顿时活跃起来了。 阿恕被盯得脸色通红，但想到真做了这怕是消不了肿，难免有些犹豫。 “阿恕夜里伺候夫主可好，夫主让阿恕吞什么阿恕就吞什么……”这话已经是很露骨的形容了，靳辰也就没有强求。毕竟这次是给阿恕选人，威信还是要留一些。 就这样一路缓刑，临近黄昏才到了下一处村镇，庄头和佃户们已经早早到了村口，恭敬的迎了马车进村。 靳辰不愿费时间周旋，管事便自行召集了庄头和佃户去了一边说事。偶然有人回头看，就能见到一容貌昳丽的哥儿任由东家搂着，浅金色的眸子神采奕奕。微垂着头，模样神态都温顺极了。 “这是沈家的那个哥儿？”庄头和管事更熟悉些，不由得问了一句。管事闻言点了点头，原来他还想怎么开口。谁也料想不到东家巡视了近一个月，就收了沈家这一个哥儿。且看眼下的意思，佃户们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现在正好省了周旋……直接开口吧。 “是沈家的恕哥儿，东家一眼看中了。这一路很是宠爱……”管家看着身影走远，这才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东家眼瞅着还新鲜他，不愿费心旁的。只说按照通房的份额给小夫郎挑两个贴身的哥儿伺候……” 这话出口，庄头佃户才真实炸了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