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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鞭打,进入)

    秦岭如他所说没有再问我是否会赴约,但如同提示我记起这件事,短信问我喜欢川菜还是粤菜?我没回复,将手机扔到沙发上,站在椅子上拆窗帘。

    与陈炎约定的第三天,我拆洗了窗帘沙发套床单和被套,清扫地板然后拖干净,擦了家里所有的玻璃,清洗衣篓里的脏衣服。与凌铃分手后,我很久没有这样大扫除,家里清里出来的垃圾塞满了两个垃圾袋,天也已经黑了,我洗了澡,瘫坐在干净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没什么想看的,几个台都在放同一部清宫穿越剧,于是随便调到很老的日本综艺“超级变变变”。

    第四天,我把厨房里过期的食品全部清理出来,擦了家具,跪在卧室地板上打蜡。等到一切完毕,我洗了手,发现手机闪了一下。

    秦岭说,再过一周就是除夕,他的家人几乎都在美国,要回去过年,他问我要不要他带免税品回来。

    吃了包方便面,我去了医院。护工正要给爷爷擦身,我说还是我来吧。

    因为长时间卧床,爷爷背上生了褥疮,我给他擦洗完,就扶着他保持侧身躺的姿势,上了药,付了些钱给旁边床位,打开他的氧气,将管子对着爷爷背后的褥疮吹,据说可以更快结痂。

    “别这么难过,人老了,终归要受点罪,”护工大叔取了爷爷床头的杯子,倒了热水凉着,”你爷爷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子是有福气的。”

    他接过我手里的管子:“擦掉眼泪,你爷爷虽然说不出话,人人都以为糊涂了,他其实心里面还是知道的,别让他担心。”

    租住房安静的像个坟墓,我打开手机,秦岭又来了一条短信:我快下班了。

    我回了过去:几点哪个剧院?

    晚上的话剧很不错,剧情穿越富有张力,但在欢乐的笑声里,秦岭握紧我的手,凑在我耳边安抚我:“放松一点,你不舒服吗?”

    我笑着凑在他耳旁:“我只是太喜欢这剧了。”

    他听闻笑了笑,同样耳语道:“你能陪我来,真的太好了。”

    我想我们只能算炮友而已,即使我还是一个小白领,和这个年轻的房地产老板也差距太大,但他的微笑和言辞仍让我感觉温暖。

    话剧结束后,我们一起吃了夜宵,然后去了酒店。

    也许真的有超越炮友一点的感情,呻吟的结合时,意识里渗出”我不是一个人”虚假而温暖的认知。

    第五天和第六天也一样,重复清理着房间,去医院,等着秦岭下班,看电影吃饭去酒店。

    第七天,是他回美国的日子,我送他去了机场。

    秦岭的微笑很迷人,比言辞更有说服力:“我元宵过完就回来,你开机等我电话。”

    我挥挥手:“一路顺风。”

    看他背影消失在安检口,忽然感觉怅然若失。

    我与陈炎签的合约当然不合法,可笑的是,这些黑色的交易却一样有着一套公证和保护。

    陈炎将合同递给我,我翻看全文,确有写道:不论甲方在合约期间或合约结束之后,都不得进行任何有损乙方家人人身及财产行为,不得将合约内容告知除证明人之外的第三方。

    而那些合约内容则体现为暧昧的“乙方将从合同签订之日次日零时起一年内,完全服从甲方对其的时间安排,并服从甲方对其的一切指令。”

    合约未提及违约赔偿,我可以理解,一方无所谓钱,另一方则不会被给予违约的机会。

    长相和善的证明人将笔递给我,我没接住,掉在地上。

    陈炎将印泥推到我面前,我看了他一眼,陈炎的眼睛很亮,嘴角挂着微笑,我低下头,拇指沾了红印泥,在他的名字旁摁下指纹。

    合约书一式三份,在场三方各留一份。

    证明人宣布:“合约生效。”

    我在就近的营业厅办了新的号码,给秦岭发了短信,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不用再见面,没等他的回复,就换了新号码,只通知妈妈,几个老同学和医院更新通讯录。

    回到家,我简单整理了我的一些证件,放在小包里。

    陈炎说他这三天都会在这个城市,他搞定俱乐部那里的问题,在今晚派车过来接我,除了证件交给他保管直至合约结束,其他我都不必带。

    我坐在沙发上直直望着空洞洞的电视屏幕,只觉得冷冷的风吹了起来,窗关的严严实实,这风大概从我自己身体里吹出来,我就像个空空的风眼,什么也没有。

    晚上,陈炎的司机接我去他的公寓。

    虽然说是公寓,但是复式三层只有一个住户,处在房价令人咋舌的闹事地段的豪华住宅区,寸土寸金,一拉开窗帘就是海景,没有拥挤的菜场,没有堵塞的街道,也没有因为人太多必须要等下一班电梯的情况。

    这样的房子,我大概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个卫生间。

    “虽然比其他住户多了一个阁楼,顶层阁楼并不好,冬天冷,夏天热,一到时节,必须中央空调或水暖不停转,要是空调出了问题,就只能慌不择路的从这里逃出去了,”从黑夜里生出的恶鬼,将黑色大衣扔在沙发上,向我招了招手。

    “洗澡了?”

    “是的。”

    我于是跟着他沿环形楼梯往上走,地板干净发亮,隔着袜子踩上去并不冷,水暖真的不错,不会干燥也没有壁式空调运作的声响,又安静又舒适。

    “做了特殊处理的墙面,可以消去大部分的声音,呻吟也好,呼救也罢,大概不用指望被听到了,”他打开了阁楼的灯,里面简单陈列着一个黑色柜子,房间中心有一个铁架以及与花纹墙面风格不协调的白色榻榻米,“所以你不用拘谨,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我用手触碰了一下柔软的墙面,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翘起一边的嘴唇笑了笑,指了指前面:“脱掉衣服,站到架子下,让我好好欢迎你。”

    我解开扣子,抽掉皮带,将衣服和袜子扔在榻榻米上。

    他指了指我的下身。

    我脱掉内裤。

    大概因为不着一缕的缘故,觉得真的如他所说,阁楼确实要比楼下冷一些。

    “很漂亮,连这里也是,”他的手滑进我的腿根,手指是热的,掌心却很凉。

    初中的时候,我曾被一伙高年级留级生霸凌,抢去午饭钱,其中有一个每天都涂发蜡的体育生,大概觉得我好欺负,时不时的动手,从推搡谩骂到巴掌和拳头,他的掌心比手指的温度低很多。爷爷后来告诉我,掌心冷的人,心也冷,生来凉薄。

    我面朝墙被悬在铁架上,让我想起来在俱乐部被吊到休克的事。

    他似乎在柜子里翻什么。

    我看不到,但却为看不到的施暴物颤栗了一下。

    “陈先生,有一个请求。”

    “嗯?”

    “结束后,请不要把我忘在这里。”我说。

    他发出一阵轻笑:“看心情。”

    鞭子撕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威吓,紧跟着的,是肉体单方面的惊呼。

    他说:“你的嗓音高亢而清脆,我想听你叫出来。”

    我枕着汗湿的头发斜靠在手臂上,随着鞭打振动,不思考,不言语。

    一旦露出脆弱,很快就会崩溃。

    浴室里,他示意我走过来。

    我扶着瓷砖,一步步的靠近他,他很有耐心的等待,直到我足够近了,他将我拉进顶喷的水柱里。

    水滴砸在后背上,像细小烧红的针头。

    他将手指捅进我的身体,将我压在墙上,将下体捅进我的肠道。

    我在雾气氤氲里失去意识,在浴室地板上睁开眼睛时,他还在拍着我的脸,灯光从他身后打来,他的整个脸背光在黑暗里。

    恶鬼将名为快乐的药丸塞进我嘴里,扶起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还没结束。”

    极度痛苦的神经和身体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浴室的黄色灯光在我上方旋转,就像舞会上旋转的霓虹。

    我呵呵的笑了,一直笑一直笑。

    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一人在跳舞,又好像这个舞池上只有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