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之后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时瑞雪虽说弃文从武,但是时祭酒进宫讲学的日子他场场必到。宋星灼发誓要刻苦学习,静贵妃实在拗不过他,没过几天也跟着来一起听课。 互称情敌的二人似乎默许了要公平竞争的原则,上课时一左一右把宋风来夹在正中间,往谁那儿偏一寸都不干。台上的时祭酒讲民生福祉,台下的俩人隔着太子斗法互掐,弄得宋风来最后都觉得纳闷——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课都不听,还能回答上时祭酒刁钻的问题的? 令人意外的是,宋星灼的学习能力比素有神童之称的时瑞雪还要高出一截,也或许是因为剑尊大人的重点已经不在读书上了,总之这么几节课下来,时祭酒对宋星灼尖锐犀利的文风刮目相看,甚至惋惜:此子若是男儿身,定是宋国朝廷的一大幸事。 要说宋星灼目前最接受不了的两件事,一件是他现在成了和宋风来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想干的那些事全都跟乱伦二字有关。另一件则是他不再是个“健全”的男人,而是下半身多出一张嘴的双儿。 时祭酒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五味杂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所幸有宋风来说:“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天下有志有才者愿为我大宋国效力,又何必拘泥于性别、出身这些缥缈之事呢?” 他不光在说宋星灼,还在说沈肃。虽然那天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但也能感觉出沈肃的身手才是这群人中最顶尖的,却因为双儿的身份只能跟在队尾。若不是领头的沈大将军是他哥哥,恐怕就连锦衣卫的门槛都进不去。 事实证明,宋风来的眼光总是准确的。锦衣卫派遣精兵五十余人,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十六个。沈大将军英勇牺牲,是他弟弟沈肃接过尚方宝剑,领着剩余人马横穿林海,连夜赶回京城。 铠甲都来不及脱的沈肃前来复命,宋相筠特意派人把太子也叫了过来。刚一进御书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宋风来先是命人去找太医,这才漫步走进内间。 他曾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和沈肃再度相逢的场景。有了宋星灼和时瑞雪的例子,他不禁更加好奇,这个在死前大声告白的男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向年幼时的自己。是羞涩还是动容,是期待还是怀念?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沈肃哪一种眼神都没有,自始至终都毕恭毕敬地盯着地板,撑死在宋风来说话的时候才抬起眼来看他。 一向风轻云淡的宋风来难得有点不爽,他问系统,“怎么回事,他不记得我了?” 系统再一次通过作弊手段查看了沈肃的记忆,它说【的确是沈元帅本人没错,只不过他在那场爆炸里失忆了。】 感情检测开启,正在计算起伏值——零、零……一? 系统惊了,赶紧又确认了一遍。虽然是非常细微的波动,但它的确监测到了变化! 【……宿主?】 宋风来说:“这人我操定了。” 系统:??? 穿越过这么多世界,从来只有他宋总攻忘记别人,抛弃别人的份,像沈肃这种告白、送死、失忆一气呵成,完全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人,放眼全宇宙也只有这么一个。 按总裁世界的话来说,这叫:很好,你成功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 想到这儿,宋风来的眼神不由得往沈肃的胸上飘。双儿的胸不如女人丰满,但也应该是微鼓的,柔软的。可沈肃的胸凸出却紧实,一看就是做了不少训练,才让肌肉占据上风。这样的胸如果不用红绳捆绑,紧紧勾出轮廓,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不光是胸,红嫩的乳头也不能放过。一开始先用软刷沾取蜂蜜涂抹,仔细品尝之后再上竹板轻轻拍打,等那红果肿起,拿拴着链子的铜夹夹住,一边刺激别处敏感一边扯弄链条,最后要火烤过的银针将乳尖刺穿,戴上挂有铃铛的金环,让看起来高大威猛的军人每走一步都有清脆的铃声常伴其身。 单膝跪地的沈肃突然打了个冷颤,他本能地看向太子,可那十来岁的孩子只是在温和的微笑。 再说宋相筠,他从不把冷酷严肃的样子留给宋风来,今天却也皱起了眉头。本欲借着这个机会向太子解释锦衣卫对皇权的重要性,怎料沈肃的报告比他预想中的情况还要棘手。 锦衣卫一行人乔装成运镖队伍潜入振州的当晚,振州知府就被满门屠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沈大将军赶忙带着一部分人去府邸搜刮证据,又被埋伏在那里的歹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热火遇上冷油,霎时间整座府邸亮如白昼。 沈肃和剩下的人赶到时,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他拔出十人去帮附近的百姓逃生,自己又带了些人手冲入庭院,结果除了沈大将军还撑着一口气,托付了尚方宝剑,剩下的先遣部队全都没能活着逃出火海。 大火一直烧到天明才灭,沈肃本想先把兄弟们全部安葬再做打算,可一波跟着一波的暗杀接踵而至,他连亡兄的遗容都来不及看第二眼,只得带着剩下的锦衣卫进入山野躲避追击,又一路颠簸起伏,这才勉强赶回京城。 “近几年北狄和西戎偶有进犯,虽不是什么大战,却也弄得民心惶惶。朕原以为这事能压就压,才派了锦衣卫前去处理。现在看来……是朕的错。” 沈肃叩拜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不,多亏有沈爱卿力挽狂澜,锦衣卫才没全军覆没,尚方宝剑也平安回到了朕的手里。”宋相筠停了一会儿,“……令兄之殇,也痛在朕心。传令下去,追封锦衣卫沈沐沈大将军为镇番大将军,其独子沈楼享正四品爵位。” 沈肃的哥哥沈沐虽为家族族长,可他爱妻如命,沈夫人故去后一直不肯再娶,故而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好像才三岁多。宋相筠这么一下令,言外之意就是保住沈沐家主的血脉,省的被旁支抢去功劳。 宋风来等宋相筠说完所有追封名单,先是从椅子上下来,又站到沈肃身边,开口道:“启禀父皇,依儿臣拙见,沈郎卫不仅身手不凡,更是有勇有谋,儿臣愿推荐他为新任指挥使。” 此话一出,不光是沈肃,就连宋相筠也惊讶地看着他。 “风儿,你这是……” “回父皇。前几日,时祭酒曾在课上感叹,若二皇弟是男儿身,以他的学识和见解,定会成为朝廷一员重臣。当时儿臣就想,为何一定要男人才可以呢?有哪条规定写了双儿和女人不得上朝堂,又有哪条规定说禁止双儿和女人下战场呢? “儿臣去藏书阁翻尽了古籍,没有、没有、没有。就算有,规矩也是可以跟着时间改变的。但是宋国自立国以来,从来没有双儿和女人入朝为官的记录。是这些人里没有智者,没有勇者吗?非也,是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世人,双儿和女人也可以做出一番成就。 “儿臣从不觉得双儿和女人的价值只有生育。男人可以做的事,他们也可以做,男人做不到的事,他们还可以做。父皇,若要我大宋闻名于世,靠的不仅仅是宋国男人的力量,还有宋国的双儿和宋国的女人的力量。 “所以儿臣推荐沈郎士为新任指挥使,亦或者,给沈郎士一个和男人们共同竞争的机会,无关性别出身,看的只有实力。若沈郎士胜了,便是给双儿和女人们一个激励。” “如若沈郎士输了呢?”宋相筠问。 宋风来冲沈肃笑了一下,坚定道:“沈郎士不会输。” 沈肃忽然头痛的厉害,在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他隐约看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铿锵有力地对着所有大臣说: “沈元帅不会输,他绝不会输。” ……他是谁?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 那少年好像听到了心音,转过身来冲他笑。 “你是……”沈肃错愕。 ……你怎么会是……太子呢……? “沈郎士!?” 眼前一黑,身上有伤又多日未合眼的沈肃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门口的御医早已准备妥当,宋风来刚一喊,李大总管就带着他们进来了。一部分人抬走了昏厥的沈肃,另一部分去给宋相筠诊脉送药。 屋内的血腥味呛得宋相筠面色发白,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宫女,开窗的开窗,点香的点香,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阵,才把御书房收拾的焕然一新。 宋风来就站在中间,时不时给干活的人腾个位置出来。沈肃毕竟是个练家子,怎么折腾也没事。宋相筠可就不一样了,他得亲眼瞧着这帮御医是怎么对皇上的,万一给药死了怎么办。 待包围宋相筠的御医们退下,宋风来以关心之名凑到美人父皇身边,不动声色地把了下脉。 这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他一边问父皇身体如何,一边打开宋相筠的基本资料。 怎么回事,这资料写的是男。 可这脉象……分明是个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