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
9. 池一跟平常一样踏上那段楼梯,抬起头就看见了柏浔,那束光那么亮,像从天而降那样耀眼。 他懒懒地靠在楼梯上,微卷的发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如果他的眼睛会说话,池一想,那话语一定是缠绵悱恻的。 他叼着烟笑,那笑很痞,很帅气很不正经:“回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下巴朝侧面的门一点:“我搬到你对面了。” 白天出门的时候,池一就听见对面的租客在那儿兴奋地打电话:“……也不知道现在那些富二代过得太好了脑子坏掉了还是怎么,好好的高级公寓不住,居然给我房租十倍的钱让我搬出去,”他像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一样:“别说搬家了让我干啥我都愿意……” 眼下这个脑子坏掉了的富二代就站在他面前,看见他上来,飞速地把烟掐灭,用一双多情的眼来迎接他。 池一忘了点头,甚至忘了这是楼梯间,久别重逢的情人似的,他惊讶的、迫不及待的,像扑腾着羽毛的雏鸟颤巍巍地飞向他的巢穴那样,扑进了柏浔的胸膛。 柏浔很自然地一只手把他搂住,像个温柔的情人,深深在他脖颈边吸了一口,那把嗓子低沉得都要化了:“这么想我吗?”他撒娇似的:“肚子饿了,给我做口饭吃。” 池一刚下班身上全汗湿了,他没犹豫,一打开门就进厨房,柏浔才反应过来似的,他把人推出来,很羞愧地摸了摸鼻子:“我他妈都忘了你刚下班,你先休息会吧,我自己做。” 池一拗不过他,被他强硬地塞进厕所里,那双眼睛笑得很温馨:“等你洗完出来就可以吃了。” 柏浔坐在沙发上提心吊胆着,眼前的茶几上摆着两碗饭两双筷,饭香洗澡的水流声,充斥在这间小出租屋里,这种生活过去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这时候池一的手机响了:“Sitting so still I’m hardly breathing,I’m just waiting for the fai sign of you……” 柏浔拿起来,是卫雨竹,犹豫片刻,他接了,懒懒的,还有些得意的意味:“喂?” 那边果然愣了,呆呆的,片刻才说话:“你是……柏浔?” “嗯。”柏浔把眼睛往厕所那儿瞟了下:“池一在洗澡,你等会再打来吧。” 那边没声音,柏浔等了几秒正要挂,忽然听见她颤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睡一张床、交颈缠绵,两情相悦的关系,柏浔没打算瞒她,意味深长地说:“你猜。” 厕所里水声停了,门开了个缝儿,池一的声音夹杂着水雾一起传出来,如梦似幻的:“哥……” 柏浔屁股上像有个弹簧,一下子从沙发里弹起来:“哎!来了!”从那天起池一不止能说“嗯”,还能叫他“哥”了,从门缝里伸出水淋淋的一只手比划着,洁白的雪泛着波光粼粼的光,柏浔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要他帮忙拿换洗的衣服,他赶忙去卧室里找了一件,趁递给他的时候,他没脸没皮地挤进去,握着那截光滑细腻的手腕,把人拉过来就亲,把那张被水汽蒸得又软又糯的唇含在嘴里轻轻地咬,切切地啃,吸住他的舌头,在他口腔里肆虐,完完整整地舔了一遍才把人放开,摸一把他湿漉漉的头:“饭好了。” 简单的蛋炒饭,池一乖得像只小猫一样吃得很香,柏浔看出来了,颇得意地说:“好吃吧?”他可能是得意过头,兴奋过头了,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心声:“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池一嘴里含着饭,抬起头看向柏浔的眼睛是发着光的,是太阳那种暖融融的光,嘴角都不由地咧开,傻傻地点着头,这时手机响了,是卫雨竹发来的短信,池一的神情凝固了,像猛然结冰的水。 柏浔知道是谁,可偏偏故意问:“是谁啊?” 池一回完短信,才拿笔写字:是雨竹。 “这么粘你啊?”柏浔酸酸地说,连吃醋都不能光明正大,他憋屈得无从发泄:“刚刚还给你打电话了的,我帮你接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池一飞快地写。 柏浔被噎住了似的,心里像堵了坨棉花,闷闷地难受:“我本来想等你吃完饭再告诉你的。”看着池一翻通话记录的样子,他不甘又嫉妒,去抓他的手,很小声地嘟囔着:“一个电话而已……” 池一没反抗,任由他抓着,这个反应让柏浔好受了些,他正准备再做些什么,池一把本子上的字给他看: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柏浔。”柏浔心虚地说了句废话。 池一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下文,柏浔好半天又挤出一句:“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柏浔看得很仔细,池一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连带着鼻头也微微地耸动了一下,他转过身继续写,他的侧脸尤其好看,白脖颈、红耳垂,看得柏浔四肢都麻酥酥的,好想就这么握住亲上去…… 那你怎么说的?池一又转回来,柔软的下嘴唇上红红的一排牙印,是被他自己咬的,柏浔心猿意马了,抓着他的手又往这边拉近一分,怀着莫名的心思,干脆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了。” 一秒钟,可能一秒都不到,柏浔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很恐惧,同时将那只手往回缩,像是害怕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蜗牛一样,胆怯又窝囊地缩进壳里。 柏浔的心被狠狠揪住了,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无从说起,于是默默地端起碗筷去厨房洗碗,池一跟在后面帮忙把碗端进来,扯柏浔的衣服,想让他出去,他自己来洗碗。 柏浔没有回头,甚至连停顿都没有,无视着他,自顾自地洗起碗来,一下又一下的,衣角被池一捏住了,卑微又可怜地摇一摇,柏浔狠心地没有理他,几下把碗冲干净,擦了擦湿手就往外走,池一可能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手中一滑,柏浔的背影就远了。 他追出去,柏浔正在玄关那儿换鞋,随后门锁被打开了,很微弱的“咔哒”声,池一骤然感觉这声音响亮地在心里轰鸣,震得他全身都颤抖了,他走过去想要挽留,却说不出话来,徒劳地张着嘴,无力地描摹着那两个字。 眼前的光芒在不断地下坠、下落直至消失,很意外的,随着一阵清风,他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那束光正直直地照耀、凝视着他,那就是他的全部:“哥……”池一仰起头,眼泪霎时像荷叶上的露珠一样往下滑落,嘴唇像绽放着的花瓣一样张合,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可他只能一遍遍地叫着他唯一会说的字:“哥……哥……哥……” 柏浔感觉有什么东西冲破了他的心,那扇紧闭的门“嘭”地打开,他抱紧了眼前的人,是他让这个人流泪的,也是他让这个人会说那个字的,他近乎疯狂地吻着那些泪水,很咸很苦,这是绝望的味道。 “对不起。”柏浔无力地道歉,他恨起自己来,但一想到池一心里可能有其他人他就难受得要疯了,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我……我只是太嫉妒了她了……” 推开那扇洁白的门,闻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柏浔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池一奶奶,他把手里提的两大袋水果拿过去,跟奶奶问了好,池一在一旁坐着削苹果,柏浔就在那儿露骨地盯着他看,白手腕、红苹果,晃在他眼前,一根根手指捏着花儿一样地翻转,让他心都发麻了,他觉得那双手像是抓住了他的心,变着法儿地揉捏,让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伤心的。 削完一个递给奶奶,接着下一个给柏浔,简简单单的一幕,柏浔却幸福得要落泪了。 旁边病床上的大爷眯起眼睛,声音很硬朗:“哎呀,你的孙子孙媳都来看你啦?真羡慕。” 池一奶奶哭笑不得地说:“老杨你眼睛花了,这是两个大小伙子!你孙子不是昨天才带媳妇来看你了的吗!” “哦哦哦……对。” 池一端着削好的苹果给老杨:“杨爷爷,给。”这时候他才像看清楚了似的,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是池一。” 柏浔乖巧地坐过去,给池一奶奶捏着肩,不时地跟她聊几句家常。 没提那些不开心的,池一奶奶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的情谊还是没变。” 不约而同的,池一和柏浔都心虚了,隔空对上眼神,在空气里胶着,池一含糊地应了声,又扯出一个其他的话题,没聊几句,池一奶奶又回到了他俩身上,她笑眯眯地看着柏浔:“呀,柏浔都长这么高了,有没有女朋友啊?” 柏浔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在那儿笑,池一奶奶又颇为可惜地说:“要是池一是个姑娘,那肯定是要嫁给你的。” 池一脸倏地红了:“奶奶,你说什么呢。” 柏浔却大大方方地笑,那笑跟和煦的阳光一样,让人看一眼心就暖了:“奶奶说的对。” 出医院门,柏浔就问:“奶奶……什么病?” 池一摇着头,在手机上打字:肝癌,幸好发现的早,还有机会治。 柏浔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儿,老太太心态好一切都没问题。” 池一知道这是安慰他,于是扯起一个笑容,也算是安慰吧,他在手机上打:走,我请你下馆子。 正逢周末,小饭馆里都挤满了人,幸好池一跟老板熟,硬是挤了张空桌子出来,这是家湘菜馆,环境一般但味道很好,池一以前在这打过一段时间的暑假工,老板很喜欢他,经常把一些没卖完的凉菜打包送给他。 池一还在担忧柏浔会不会嫌弃这里,柏浔很自然地喝着服务员倒的廉价茶水,帮池一拆一次性碗筷,拿狡黠的眼看他:“只要是你请的,都好。” 大庭广众的,池一耳朵发烫,紧张地捏手指,柏浔厚脸皮地凑过去,像个调戏女生的流氓,痴痴地盯着他:“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池一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说瞪太过,说看却又太轻飘飘,其中既含着羞又藏着怒,只这样一眼,柏浔登时就觉得完了,自己他妈的是真的完了…… 吃完饭,沿着江边步道散着步,醉人的夜风吹过,柏浔觉得自己熏熏然了,不由自主地牵起池一的手,也许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两个人都变得大胆,指缝磨着指缝,手指缠着手指,掌心贴着掌心,头顶偶尔亮起的一盏路灯把金黄色的光打在他们身上,鼻尖都能闻到令人沉醉的酒似的,柏浔忽然偏过头飞快地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笑得眼角飞扬,像个调皮的孩子:“你敢吗?” 池一本来是不敢的,但被这么一注视,忽然就有了胆子,眼里只有这个人,其他的所有都看不见了,他的动作有些缓慢,踮起脚将嘴凑上去的瞬间,柏浔坏心眼儿地偏了下头,两片嘴唇就亲到了一起。 柏浔笑得很开心,肩膀一抖一抖的,池一心里的那点儿害羞和别扭也都没了,无声地扬起嘴角,笑了。 前面那一片都是酒吧,外面露天的地方也坐满了人,池一忽然捏了下柏浔的手,柏浔低下头问他:“怎么了?” 池一向旁边看过去,顺着他的视线,柏浔看到了celeste,自从上次她就再也没联系他了,可此时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难过和伤心,她一如既往地精心打扮过,穿着低胸吊带裙,又细又长的胳膊挽着旁边一个男人,涂得火红的嘴唇时不时勾起,笑得很开心。 “走了。”那个男人是jacob,他没意外,甚至他像没看到似的,拉着池一就要走。 池一跟上去,一路上柏浔都没说话,打开门,池一拉住他,用怜悯的眼把他看着,看得柏浔哭笑不得,进了屋池一才写字给他看:别伤心了。 池一像个怜爱的母亲那样,用爱意把他包围,用真心把他驯服,柏浔好半天都愣在那儿,池一以为他是真被伤到了,连忙又写:没事的,还有我。 “真的?”柏浔努力压下眼里的欣喜若狂,可还是掩盖不了语气里的兴奋,池一傻傻地看着他,又想写什么却忽地被人扑倒在沙发上,老旧的沙发像是经不起这么一折腾,干枯的老树似的发出很大的“嘎吱”声。 呼出的热气带起了大团大团的火,细细密密地烧在池一脸上、唇上、脖颈上……只是隔着衣服揉捏着他的乳头,他就要承受不住,红着眼角,难耐地推他,越推柏浔就越想做点儿什么,把他的T恤撩起来,含住被他揉搓得发红的乳头,又吸又吮的,淫靡的口水声回荡在池一耳边,他硬了,活生生地戳着柏浔,他扭着腰往沙发外滑,柏浔吸完了乳头又移上去吸他的嘴唇,同时将他整个人捞住了锁在怀里,狠狠地吻、慢慢地舔,一只手伸进他的内裤里,直接将他握住了,轻轻地像玩弄什么东西一样玩弄他的龟头。 池一一定是难耐到极点了,他嘴里不断地嗯嗯啊啊地叫着,这柔腻的哼声一下下刮着柏浔的耳膜,让他的吻更加狂热深入,池一胯下也一下下地往上顶,在柏浔手心里撞,柏浔坏坏地笑了,撑起手在上头认真地端详他,不要脸地问:“想要吗?” 这是明知故问,池一睁着潮红的眼看他,微张着的嘴红肿又水润,那是他反反复复吸过的,他再也忍不住了,用胯下在那儿摩擦,顶撞,隔着裤子哪儿有快感呢,可他就是不知疲倦地磨,兴奋得连眼皮都打颤了,边撞边亲着那张嘴唇、吸着那条舌头。 池一忽然感觉身下一热,火热的掌心紧握着他的阴茎,柏浔俯下身将嘴唇贴上他的龟头,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上头,说不出的舒服,柏浔把嘴唇在上面碰了碰,哑着嗓子说:“我给你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