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
封子的手不断流着血,从窗外抽回手时,血染红了车窗和脚下的垫子。 “操!操!”封子空中不断骂着脏话,他疼得嘴唇发白直哆嗦,即使他们是退役特种兵,但还是受不住这种非人程度的痛感。 “快快!”猴子也急得叫嚷着,想要让司机更快点。 “快到了,就快到了,”猴子在车内找了块碎布,抓着封子的手要帮他止血,“你忍忍。” “操你大爷!你他妈瞎了?连头都对不准!”封子气得骂着猴子。 “别吼了!干!”猴子盯着那稀烂的血肉也深感自责,“谁他妈在那种情况下都不能完全瞄准,别动!不止血你迟早死!” “啊!操操操!好他娘疼!”封子满头大汗,他现在真想直接疼晕过去算了,“都他妈你害的!”封子冲着回头盯着他们的易舟骂,“你他娘就该被丢下车当食物喂了那帮东西!” 易舟被封子恶狠狠地一盯,不言不语地回过头,垂着脑袋不说话。 “别吵了,兄弟,”司机开了口,“马上到地儿了,赶紧通知总局,然后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易舟听到司机的话,又顿时抬起了头看向前方,云边监狱确实不远了,滚滚浓烟已经近在咫尺。 “你的身体要紧吗?”司机问了一句。 易舟不知道他在问谁,也就没说话。 “问你呢,小兄弟。”司机偏头看了一眼易舟。 “不要紧。”易舟开口嗓子都是哑的,声音快要发不出来了。 “唉,”司机叹口气,“再忍忍吧,看你脸色太不正常了,跟个死人似的,一会儿总局派人来的时候,你跟着总局的车去大医院看看吧。” “嗯。”易舟谨慎且短暂地应了一声。 约莫五分钟后,云边监狱到了,监狱门外站了比平时多几倍的人,各个手中都端着一把枪,身上都穿着防护服,看到车子开过来时,一人招手拦停了车子。 “都他妈瞎了,都他妈瞎了,车子都他妈认不出来,拦个屁!”封子在后面骂着。 司机打开他那里的车窗,冒了半个头出去,“什么情况啊,阿sir?” “下车。”拦车的人端着枪指着司机,其余的人则分别绕开,围着车子,都把枪口对准了里面坐着的人。 司机听话,立刻开了车门站了下去,易舟手脚都被拷着,还被控制在座位上,没办法自己下车。 “操你妈!老子手被枪打中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封子一脚踹开门对着外面的人吼着,边吼边把自己血淋淋的手亮出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伤势,“看见没!老子流了一路的血了!” “有情况!这里有情况!”距离封子最近的一个人吼了起来,同时连动作都变得紧张。 “什么什么他妈情况?”封子朝那个人走了两步,“你没看见我手上的伤吗?”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那人把枪口对准了封子的脑袋,“怎么受得伤?” “被枪打的!”封子觉得无语,为什么周围的枪口都在瞄准自己。 “为什么开枪打你!” “还能为什么?妈的,都怪里面坐着的那个废物,害得我们在医院碰到了一群怪东西,操!” “你被他们伤到了?” “对啊,操,直接用嘴咬的,给我疼的——” 砰! 猴子在下车的瞬间听到的枪声,他闻声迅速扭头看去,只见封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脑袋开了洞。 “操你妈!操你妈!”猴子立刻拿出自己的配枪,“你们他妈在干什么!”猴子举着枪不断后退,视线扫过这里所有人,想从他们的行动中读出一些原因,为什么要枪杀自己的同事,往日的战友。 “拖走。”被防护服挡住脸的人走到倒在地上的封子身边,拖着他的尸体走向正在燃烧的尸堆。 猴子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现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就在这时,他看到司机正安然无恙地向监狱内走去,他大喊一声:“喂!喂!” 司机头也没回,径自走了进去。 “操!”猴子身上的狠劲儿正在逐渐减弱,他还不想死,不能跟这帮人硬拼,“你们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被丧尸咬了,”之前枪杀了封子的人走过来,“他现在不死,一会儿死的就是你。” “什......什么意思?” “病毒会传染,他很快也会变成一具吃人的丧尸,所以只有先下手。”那人上下打量着猴子,“你呢,你有没有被丧尸伤到?” “没......没有。” 那人不相信,冲另一个人点点头,然后另一个人便开始检查猴子身上有没有伤口。 在检查的同时,那人走到车子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站在门口跟易舟说着话,短短几句之后,那人就把易舟的锁拷解了,放他进去。 易舟下车没站稳,跪倒在地上,猴子嗤笑一声,“他身上有好多伤,你们不多检查吗?” 检查猴子身体的人手一顿,而后望了一眼易舟的背影,像是很快做了判断,于是回过头继续检查猴子。 见他安然无恙地回去,猴子低骂道,“都是因为他!”猴子紧攥着拳头,心里盘算着之后的事。 可这事情没盘算多久,猴子的手便开始犯凉,他感到自己的手在用力时,右手虎口处有一点隐痛。他回忆起来,那是给封子包扎伤口时,被他的指甲划破的。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猴子暗想,毕竟封子伤到他的时候还不是丧尸,肯定不具有病毒。 就在猴子心里开始没底的时候,身后的人检查完了他的身体,拍拍他后背,“行了,进去吧。” 猴子松一口气,果然,他是正常的。 —— 监狱里没有专业医生,只有药房,易舟身体仍旧虚弱的要命,所以狱警先带他去药房拿药,顺便打了一针,因为他又有些发烧。 那之后易舟就被送回了自己的牢房,里面已经没有余安泽了。 易舟知道自己此刻在牢房的处境,他进去后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来到正在倒立的李小钱旁边坐下,打算安静地休息片刻。 刘长安像易舟刚进这间牢房时看到的那样,正在不断抛着一颗球玩;而任淮则是趴着,无所事事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易舟。 “朱八死了。”任淮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屋里无人回应。 “他以后不能陪你玩儿了,”任淮继续说着,“换我来陪你玩儿怎么样?” “我也可以,”刘长安目不斜视,只盯着手里的球,“姓余的准是死定了,他不会再回来了,就让我们来陪你玩儿吧?” “是啊,我都听说了,”任淮爬了起来,“你被那姓余的操到爽晕过去了,这么敏感啊。” 易舟闭着眼,没有搭理他俩任何一个人,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去医院的路上,记住了很多东西。” “什么玩意?”刘长安问,“你记住什么了?跟哥哥说来听听?” “我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易舟回答。 “还是算了。” “嗯?为什么算了?”刘长安看向任淮。 “我没说啊?”任淮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他们二人一齐看向仍在倒立的李小钱。 “是我说的,”李小钱落下腿,坐到易舟身边,小幅度喘着气,身上全是汗水,“我不想听,别再废话。” “妈的,”刘长安暗骂,“走了个姓余的,怎么他妈又来个姓刘的,关他什么事?” “看不出来啊,”任淮微笑着,“易舟你真是不简单,我现在相信你是杀人犯了。” 闻言,易舟的睫毛轻颤着,心头的肉像是被人用钻子用力钻着,这种痛令他浑身神经都在发抖,他确实是生病了,明明冷得要死,但是后背却一直在冒冷汗,像是把他放在冰箱冷藏室一样,要死不活。 “我睡一会儿。”易舟小声跟李小钱说,“醒来我会告诉你。” “我知道了。” 这一觉易舟不知道睡了多久,期间他有无数次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没有任何力气,他只是恍惚间听到牢房门开了,几个人来抬走了他,之后他就闻到了药水味,还有不清不楚的交谈声。 “昏迷三天了,再不送去医院,人恐怕要没命了。” “得了吧,别说送医院,现在整个区都封了,只能进不能出,哪儿都这样,监狱大门根本就不会为这个人而开。” “那怎么办?就看着他这么死啦?” “死呗,反正迟早得死,跟你说,他杀了他亲生父母,这种恶徒,这么死都算便宜他了。” “你别说,就那个把他弄成这样的那男的,这两天发疯似的砸牢门,生生给他捶烂一个,真他妈有病。” “这帮狂徒就特么吃饱撑的,一个人被关着没处使劲儿,就折腾门,够变态的。” “谁说不是呢?不管他们,我现在只想回家,我很久没有摸我家宝贝了。” “真够骚的,也就几天而已,你至于吗?”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又不知过了多久,易舟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的手很烫,摸着自己的脸颊,一直在喃喃自语,但是易舟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这个人还吻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