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我只知道焦仁

    鱼尾是什么样的。

    看到这个问题时肯定所有人的脑子里都会出现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鱼尾。五颜六色的观赏鱼的漂亮尾巴，带着威胁性的鲨鱼尾巴。

    请问你们是否见过...人鱼的尾巴。

    看见那条鱼尾的一瞬间，我大脑飞快的闪过了很多画面：对大海乃至海底过分的了解，经常不好用的双腿，以及...焦仁手机里的鱼鳞。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这颜色是不是跟冯季鸣科研室里的那两片鳞片的颜色更相似，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理解为什么我刚看见那两片鳞片的时候会认不出是什么生物身上的，毕竟，在此之前我也没见过人鱼。

    我也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是第一反应，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然后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多声音，又把门轻轻阖上了。我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后背靠着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消化脑子里混乱的线路和碎片。

    家里不可能进来其他人的，现在新闻报道也频频播报关于人鱼的消息，很多人鱼上岸混迹在人类社会中正常生活，对于人鱼本身，我的震惊其实不是很大，现在让我感到混乱的是————焦仁是人鱼吗？

    不得不说，焦仁身上的气质，以及从前种种让我觉得怪异又说不出的感觉，一切的一切，如果基于焦仁是人鱼的前提下，就全都能说得通了。包括他坚持不允许我跟他一起洗澡，洗澡一定要锁门，越到夏天泡在卫生间的时间越长，压根不是什么热不热的问题，所以其实是...脱水了？

    我坐在地板上，因为下雨的时候没有及时关上屋子里的窗户，所以地板上有些凉凉潮潮的，空气里的潮湿闷热和地板的凉意差别明显，我坐在地上，感觉像是身处热带雨林，但是下半身却泡在了一汪带着冰碴儿的水里。

    胡思乱想中，我也才终于理解了焦仁名字的真正含义。

    我脑子里捋着跟焦仁认识以来的一些细节，最怪异的大概还是科研室里那次，只是觉得气氛很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我也有点说不上来。

    我是坐在门旁边的地上的，所以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我也没有注意到，由于注意力全都聚集在消化这件事上，连卫生间的水声和焦仁走过来的声音都没注意到，当然了，就算我注意去听了也不一定听得见。直到一双赤着的瘦削到脚背的筋骨都凸起来的脚出现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但是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想着以前的烂事。

    焦仁蹲下来，蹲到我面前：“你看到了，对吗？”

    －“喜欢这个？”

    －“你想看看海底吗？”

    我脑子里突然闪回了那天在科研室，焦仁跟我说过的这两句话。

    焦仁没什么表情，但是神情间有点疲惫。我看着焦仁，没回答他的话，我看见他把搭在头发上的毛巾拽了下来搭在肩膀上：“怎么，害怕啊。”

    我摇了摇头。

    “你大爷的，你声带丢了？”　焦仁有点暴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拽着我胸前的衣服。

    “你...”　我感觉想说的东西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说，才发出一个字就像是被鱼刺卡住了，跟焦仁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组织了语言，问了目前最直观的问题：“你是脱水了吗？”

    焦仁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事情，而且反应平平，随即松开了抓着我衣服的手垂在一侧，整个人，或者说，整条鱼？颓在了一旁，小声回答我：“不算吧...就是太热了。”

    我盯着他瞧，屋子里的气氛诡秘的安静。过了一会他沉声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嗯...冯季鸣早就知道了吧。”　我也不客气的直接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和他独处的时候，焦仁好像很抗拒提起冯季鸣。我能明显感觉到他顿了一下，然后干脆连话都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　我觉得以前的线里有我还没想通的点，总感觉我有什么想问的，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能然我完全明白，像是一个突然想要学习的学渣，连问问题都不知道从哪方面下手一样。

    我还有些混乱，其实焦仁是不是人鱼于我而言似乎没什么差别，只是最初的一些震惊，但是现在人鱼也很常见，只是，大概是他太像普通人了。说他普通似乎还不那么普通，但总之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他是人鱼。但是焦仁似乎是打定主意跟我较劲了，我劝他先去睡觉，他就只是盯着我。哪怕一起躺到了床上，过了半晌我睁开眼睛，仍然看到焦仁睁着眼睛看我。

    我重新闭上眼睛，打算先不去理会焦仁。但是一想到他就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眼睁睁的盯着我睡觉，我就感觉鸡皮疙瘩都像嫩芽破土一样在皮肤上传了个遍。其实我也不太懂焦仁一直瞒着我的原因，怕我拿他当异类吗？焦仁貌似不是这样的性格，起码在我看来。

    最后还是拗不过他，我掀开酸胀的眼皮看焦仁：“你不困？”　我感觉自己必须拥有一个完整睡眠才能继续思考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

    焦仁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你没有任何想知道的？”

    “有。”　我老实回答：“有很多，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一两句说的清楚的。”　我伸手把他落到眼角的碎发替他别到耳朵后面去：“反正我们一直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可以讨论这件事的。”

    这是我第一次隐晦的表露自己心里对他的想法和计划，焦仁似乎也很意外，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描述。他终于放弃了今晚撑了一晚的强硬面孔，声音软下来一些：“所以你不会介意我是....”

    “我只知道焦仁。”　看着焦仁呆愣愣的表情，我没忍住笑了一下：“所以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吗？”

    焦仁应了一声，伸手搂着我睡去了。只是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胸前，当时在我角度上，看不到他类似于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