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50.

    顾总难得抽空出来和老何吃了顿饭。

    这几天沈影帝在家，顾总就一直陪着，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老何见他回国了，约了几次人都不肯出来。

    生意场上的人一直知道顾总有位关系颇为稳定的情人，但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沈影帝的职业关系，两人的关系一直是个秘密，除了经纪人老林和林助理外，两人从没对外透露过一点风声。

    你说好不好奇吧，自认作为还算聊的过去的朋友，老何自问自己还是有点八卦的，但金屋藏娇这种事情实在太私密，他贸贸然打听显得不太尊重人，而且这类事情在他们这圈人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自己又不是大老娘们，太放在心上显得矫情。

    所以顾总不说，他也就不提，只能暗戳戳地试图通过和对方相处的一点点细节里看出点端倪。

    当然，顾总在外人模狗样的，实在看不出点什么来，除了偶尔会出现在下巴或脖颈上的小草莓和牙印，让人知道这是家有悍妻。

    这次的聚会主要还是庆祝老何刚出生不久的二女儿已经过了满月，前一段时间满月摆酒的时候恰好刚上顾总出差，还是沈影帝闲着帮他准备了礼物，亲手邮寄了过来。

    老何收到礼物的时候还颇有点受宠若惊，顾总话里话外多少带着点炫耀地暗示礼物是家里那位准备的，老何就拿着那张手写贺卡，和妻子坐沙发上对着看了半天。

    主要是贺卡上的字迹十分漂亮，每一撇一捺都刚劲有力，标准的行书体，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会写出来的字。

    老何好不容易按下心里各种奇思妙想，才等到顾总出差回来，补上这顿满月酒，作为亲密好友一起在家吃顿饭，主要还是想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顾总早早就来赴宴了，还带了不少贵价的礼物，当作是补偿没来得及吃上的那段满月宴。

    老何热情地招呼他，说了很多最近生意场上的事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从大家的政治经济等苍天问题聊到了小家的传宗接代等民生问题。

    老何说：“我这二闺女啊，前不久还生了场病，病得蔫蔫的，出生才刚不久就这么折腾，你说我都这岁数了，以后也不知能陪她们母女多久。”他说着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老何前半辈子为了家业打拼耽搁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人到中年才娶了位自己喜欢的妻子，两人相差十来岁，大女儿出生的时候他两鬓早已斑白，现在老来得子，又添一位小姑娘，也算是有福分了。

    也可能人老了，一看顾总这把年纪还没个稳定的家室，多少操起了点老父亲的心，想劝他如果有稳定的爱人就趁早结婚吧，不然到时候跟他一样老来得子，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陪着孩子长大，而且有个孩子多少能在自己老了之后有个依托。

    他富有暗示性地提了一嘴，顾总听完也只是笑笑，敷衍地说了点类似于长命百岁的吉利话。他一听就知道不妙，顾总大概又想转移话题搪塞过去，连抓着话尾又说，想着女儿们以后有个照应，不然就让她们认了顾总这干爹得了，多少有点把孩子托付给对方的意思，话外又是那句老生常谈的“有个孩子好送终”。

    顾总喝了口杯子里的乌龙茶，微笑点头应和，说这是自己的荣幸，俩小姑娘那么乖巧可爱，以后肯定多担待着。

    老何多少看出来他有点心不在焉，这下难免有点急了，也不藏着掖着，他想了想，加之之前对对方另一半性别的猜测，换了个说法坦白道：“总得要有个孩子的。”

    闻言，顾总倒水的动作一顿，敛了眉目下一闪而过的黯然神伤，很快就恢复如常，半晌才抬头和老何对视，“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51.

    他本来该有个孩子的，可是天不尽人意。

    沈影帝怀过一次，两年前。可惜后来因为一场骑马的戏，他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孩子没了，人也差点没了。

    当时刚好满两个月，还没显怀，沈影帝却坚持要继续工作，起码要把快杀青的古装剧给拍完。剧的最后一场戏刚好是场纵马狂奔的追赶戏，老林和导演再三协商，才答应全程骑马的戏份由替身演员出演，最后一幕马上静立的场景才让沈影帝出境。

    沈影帝万般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他当时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小演员，虽然爆红过，可后来的几年里才是真正需要努力的时候。

    他只能摸着自己在未来几个月内会迅速隆起的小腹，无奈地毕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人家是为母则刚，他是为爹则软。

    明明已经万分小心了，可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沈影帝的马受惊不受控，把人从马上颠了下来，又正好在小山坡上，沈影帝滚下来还打了好几圈转，当场就头破血流失去了意识。

    身体原因，他很快就被送进了楚医生所在的医院，然后朝远在太平洋彼端的顾总送去了一份病危通知书。

    那时沈影帝才二十一岁，两人相恋正满一年。

    52.

    两人吃完饭又说了点话，顾总就说要回家了。临别前老何还是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他几句，关于事业的，关于家庭的。

    顾总抱着怀里才满一周岁的小姑娘，目光很温柔，又像是通过这还在吃手指的小婴儿看到了什么，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回到家后给沈影帝去了条信息，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沈影帝到达k市后给他报的平安。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沈影帝还没下班（最近沈影帝开始忙起来了，经常都是半夜三更才回他的信息，有时候还会忘记一天一电话的约定），他就看着手机屏保里那张冲着镜头傻笑的青年发呆，心里多少觉得落寞了，周遭都冷清时，很多回忆就不停地往脑子里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