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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爷似乎对梅鹤卿格外感兴趣。 “你以为呢?”正在推演,大家都静静听着大爷爷的话,大爷爷突然侧头问身边站着的梅鹤卿。 梅鹤卿愣了一下,可能是觉得自己是小辈贸然开口不太好,笑说:“大爷爷,我还没听您讲完,不好擅自下结论。” 大爷爷脸一沉说:“你还想听什么?”他最讨厌江湖上这种辈分和虚伪,明明心里已经有数,偏偏还要装谦虚。 石自怡老大不高兴,不过他贵为江湖第一,总不能和大爷爷这位长辈计较,也不能和梅鹤卿这种小辈计较。不上不下的,心里头十分郁闷。 “我还想听听关于哈兰山的事情,哈兰山在我们境内,肯定有我们人马驻扎,他们定在哈兰山交接这件事,我认为不太合理。为何不在里埃索这里交接?这里正好处在边界交界,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对半分,不管是贿赂还是偷运都十分方便。况且哈兰山地势比里埃索高,还要稍微绕一段路。”梅鹤卿看大爷爷的脸色不好,立刻说。她为了在大爷爷面前加印象分,每日晨昏定省问安,按摩,俨然把自己当成雍怀瑜的伴侣,怎么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大爷爷满意的点点头,非常欣赏这个回答。“怀瑜能有你在身边,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不管是谁,总之能得到这句话,就说明已经被认可。 梅鹤卿羞涩的笑了一下。 石自怡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说:“老人家,雍姑娘可曾定过亲?” “结了三次婚了。”大爷爷说。 仿佛戳到了石自怡痛脚似的,他立刻板着脸说:“前辈,看来雍怀瑜胡闹的事情您也清楚。你怎么能由着她性子走。梅姑娘发昏,口口声声说要嫁给雍姑娘,咱们做长辈的,岂能眼看着她们败坏人伦。男女阴阳,是自古以来的天道。” 还没等他继续说完,大爷爷已经展开了哈兰山的地图,并且附上一句:“怀瑜爹还没死。” 一句话,气的石自怡脸色发青,一直以来被大爷爷有意无意的冷落,本就让他有些不高兴。现在又在众人面前被这么讲了一句,心念一动,将地图上的镇纸横扫,裂成两半。有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大爷爷看到镇纸碎了,让身边的下人换一个来。根本没察觉。 一拳打在棉花上,石自怡有点沮丧,旋即察觉到自己和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似的,自嘲的笑了一下。收心安静下来,不再在意这种事情。 一行人聚在桌子前研究哈兰山的出发点和集合点。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耶,筹划十年就为了一朝暴起?皇上即位也才不到十年,为什么不趁着皇上根基不稳去夺皇位?”束同光不知道心思飘到哪儿去了,等回过神,突然抱怨了一句。 梅鹤卿笑着解释说:“当今皇上在做皇子的时候就颇有民心,常年替皇上微服私访,又曾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朝中上下对他赞不绝口。太子太傅又是翰林大学士严飚,他门下学生大半在朝为官,老师支持谁,自然学生也支持谁。先皇也替皇上留下一批老臣能为他冲锋陷阵。想趁先皇驾崩夺皇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还有皇太后这一层,皇太后的娘家是开国元勋,凌烟阁上有名的人物,她在闺中就善结名士,当上先皇皇后更是举荐了许多有识之士入朝为官,她说让谁登皇位,那帮人为了报恩,也会死心塌地的推举谁做皇上。太子登基也不是黄口小儿的年纪,不需要摄政王,更难拿捏。” 束同光耸耸肩膀说:“这么麻烦。” “那当然,朝廷错综复杂,各成派系。先皇在的时候,因为太子的位子也打的头破血流,皇太后和翰林学士支持当今皇上,二王爷是宰相那头撑着,只可惜宰相有心无力,二王爷不慕名利,只想逍遥山川。五王爷和户部走的近,只可惜还未等成家立业就因病去世。和当今皇上能打个平手的,只有七皇子,都曾御驾亲征,也都微服私访,七皇子和皇太后那头关系也好,只可惜,他爱上当时对战的女将军,非她不娶,宁愿放弃皇位。也算至情至性中人。好在当时的女将军也对他有情,成了佳话。”梅鹤卿讲起皇宫里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是滔滔不绝,不仅分析的好,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束同光叹口气说:“原来锦衣玉食的宫里人也这么不容易。”还以为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呢。 梅鹤卿笑道:“当然不容易,太子三岁就得学写字,四岁就要开始念书,早晨四点就要去上学,晚上十点才能回宫休息。要是太傅话多,就是十一点也难下学。还有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每年狩猎季节算放假,但是还要应付先皇抽查,百官宴饮,太子太傅最喜欢在狩猎的时候让太子做诗,展示自己的教学能力。”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鸽子惊诧的问。这些都算皇室秘闻,一般老百姓就算是做梦也做不出来这种。 她一听,眉毛一扬,得意的说:“我们家有一位宫里放出来的老宫女,整日教一些规矩度日。我姐出嫁前,特意请她来我们家教了整整半年。我当时年纪小,老宫女最疼爱我,有些没些的和我讲这些事。” 大爷爷微微一笑,转了话题说:“这是怀瑜告诉我们的交接地点。”指了指地图,用一截粉笔画了个圈。 梅鹤卿立刻补上说:“那我们要从西边山脚上去,在这里经过我们的军营过去,就能到。”她用手指着一条路。 束同光挠了挠头说:“怀瑜是怎么传的消息啊?就不能写封信告诉我们到底要干嘛吗?” 大爷爷沉吟良久,只是摇了摇头,拒绝提供具体消息传递方式。 “前辈,你是不是知道怀瑜身在何方?”石自怡盯着大爷爷。 “知道倒是知道,可是对我们来讲,也没有什么用处。”大爷爷呵呵直笑。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唰! 鸽子的剑锋已经指上大爷爷的咽喉。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陷阱,故意引我们去这么远的地方,你们好暗度陈仓?”鸽子声音很冷,冷的就像是剑锋。他认真起来,倒是别有魅力。 梅鹤卿眉头一皱道:“大爷爷绝不是陷阱。我在他房里看到了怀瑜带过的东西,怀瑜曾经和我说这是他们家传下来的,他们家里的人都有一个这样的东西用来验证身份。或许不是我们被误导了,而是怀瑜,兴许里面的人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故意放出来假消息让我们去。” 就像是被猫挠过的线团似的,乱成一团。真亦假时假亦真。 大爷爷的指尖离鸽子的剑还有三厘米,鸽子觉得手臂一震,剑竟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声音清脆,映着鸽子猪肝色的脸。 “拂花老人?”石夫人一看到这招,脸色唰的变得苍白。 就像是雷劈中了这间屋子,屋里的人都变成了烧焦的塑像。每个人的脸都变得苍白。倒不是怕这个名字,而是有种关公门前耍大刀的自卑。其中恨不得立刻消失的,就是石自怡。 拂花老人曾经名震一时,不管你用什么兵器,他只要手轻轻一拂,顷刻化杀气于无形。轻则如鸽子,手臂一震拿不住兵器,重则终生无法习武,不得不退出江湖。只可惜如昙花一现,在名气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隐退江湖消失不见。因为年纪大,是个白胡子老头,所以大家都猜测他是不是死了。 大爷爷哈哈一笑说:“都是老夫年少轻狂时候的事了。”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翻篇,不以此为傲。 梅鹤卿一拍桌子怒道:“既然大爷爷是拂花老人,她自然也会这招拂花手,偏偏一路上都装笨蛋,只看我卖命,她在一旁享清闲。我还以为她武功不好,想着让她拜石自怡为师!混蛋!” 石自怡赶紧拱手说:“惭愧,石某有眼不识泰山,方才献丑了。” “怀瑜不会这招。她当年心高气傲,大爷爷我求她学都不学。非要什么自创武功。好说歹说学了羊角匕首上的心法,竟然就不肯再学了。”大爷爷看梅鹤卿恼怒,一边笑一边解释。“要不是我三弟算出她必须去江湖闯荡才能过命里的劫数,我看她只肯用匕首杀鱼做个屠夫。” 什么人! 大家脑子里齐刷刷的想。拂花手可是江湖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学,多少人想找拂花老人做师傅,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视珍宝为弃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能自创出来什么三脚猫功夫。 “老夫当时也挺恼的,要知道这拂花手是老夫研究一辈子才研究出来的绝学。便说她要是能在老夫面前过十招,老夫就准她继续搞匕首。”大爷爷想起这个也生气啊,自己和二弟研究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拂花手,被自己孙女一瘪嘴拒绝了。 大家连问都懒得问,拂花手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学,当年石自怡的师傅就是败在拂花手下,愿赌服输出家了。别说过十招,就是一招只用五成功力,雍怀瑜三脚猫功夫都不能赢。 大爷爷摸着胡子欣慰的说:“老夫用了十成功力,刚好和怀瑜打了个平手。十招之内,她小胜,十招之后,平分秋色。” 梅鹤卿和束同光还有鸽子是都见过雍怀瑜武功的,三个人绝不相信雍怀瑜能打赢拂花手。 “怀瑜善于取巧,能平手算侥幸。”束同光公平公正的说。 大爷爷哈哈大笑说:“谁说她是和我取巧才小胜?”不愧是自己孙女,偷懒耍滑真有手段。硬是哄得眼前这帮人团团转。 果然是个混蛋。三个人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