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叔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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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难辨时日,宋挽也不知他二人胡闹厮混了多久。贺昀已是万分体贴,可他如今与常人无异,体力也大不如前,至云雨将歇他头一歪就去见周公了。 宋挽醒来时身上没有黏腻不适之感,衣物也是新换的,看来贺昀在他人事不省时清洁过了。 “怎么了?师兄。” 贺昀指尖的鬼气翻涌,神色也不太对劲。 “人,西门。” “进来了吗?” 贺昀摇头,驱使鬼气便要前去西门。 宋挽拽住贺昀,拿起桌上佩剑,“我也去。” 城外,那位不速之客拔剑劈向鬼气,他剑气霸道,如白虹击破黑夜,将坚固鬼气撕开一角。 贺宋二人至西门时,那人正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二师叔?” 来人器宇轩昂,目若朗星,手持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剑身有几道豁口,看起来像是在地上随手捡来的一样,正是他们那个本在闭关练剑的师叔连剑。 “小挽,昀儿。你们师父呢?你二人无事就好———!” 二人碰面,连剑好不容易放宽些心,然后他瞥到了宋挽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和小片胸膛覆盖着的有深有浅的吻痕。 再看看二师侄眼下乌青,眼睛微肿,衣衫不整。 连剑顿时瞳孔地震。 “!!” 他们出来的匆忙,宋挽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在睡觉弄的乱糟糟的,而且二人还当着长辈的面搂搂抱抱,实在很不得体。他整了整衣襟,想要推开贺昀,但贺昀像块牛皮糖一样顽固地粘在他身上。 “!!!” 连剑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起,他的视线在贺昀搂在宋挽腰间的手和被“强行”按住的宋挽间来去,脸色铁青地好似被雷劈了,也顾不得踏入城后修为受制的自己是否能打过贺昀,便要为宋挽讨回公道。 “贺昀!你这个不做人的东西!你师父教你的三纲五常都背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强迫你师弟,我今天就砍了你为你师父清理门户!” 宋挽见他提剑就砍,赶忙挡在二人面前,大喊,“师叔不可!” 他张开双臂,以身体护住贺昀,幸好连剑收剑及时,才不至于伤了他。 “你做什么!太危险了!”连剑不是脾气好的人,见宋挽这自寻死路的行为,厉声呵斥道。 “二师叔,师兄是阵眼。若是你杀了师兄,揽江城之事便再无回转余地了。” “阵眼?听不懂,你继续说。”连剑暂时收起剑。 “城中设有一大阵,本是献祭生灵以求力量,可阵主被阵眼反噬,困于一隅。” “师兄以鬼气封城,为的便是不牵连无辜之人,以防有人误入。” 世间分两界,中界,和死界,中界又分魂域和常域。 人类与妖物生活在中界,中界灵气充沛可供二者修炼。死界则只有鬼气和战鬼,战鬼是死界中唯一的“生物”。战鬼与人死后执念所化鬼魂不同,厉鬼驱使怨气,战鬼驱使鬼气,但大多数人都把他们混为一谈。 “鬼气?你是战鬼?”连剑看向贺昀,而六亲不认的贺昀并不想理他,反而宣示主权般地搂紧宋挽。 “……”连剑想动手抽他。 “师兄现在神智不太清醒,颇有冒犯,还请二师叔不要怪罪,等……布阵人逝去,他应该就会恢复,城中百姓也会归来。” “哼。布阵人在哪?先带我去找到你们师父,然后我去杀了布阵人我们就回山上。”连剑听他言词恳切,也明白孰轻孰重。 “师父他……布阵人……是……是……” “吞吞吐吐的,有话便说。布阵人是谁?” “是师父。” “不可能,你师父他境界止步不前,可也不会……”连剑一口咬定,但见宋挽神情虽悲痛,却也笃定。他这个师侄不会说空口白牙的话,他皱眉不悦道,“你可有证据?” 宋挽掏出之前与季明昭对峙时的影存石,递给连剑。 看完影存石里的东西,连剑久久没有言语,像块伫立着的沉默石像。 “门中的影存石作不得假……你们师父……现在何处?” 季明昭的神魂散的厉害,他闭着双眼陷入了混沌之中,已经没有了意识,不久后,在天地间便再也寻不到他。 连剑看着季明昭的残魂,开口道。 “你们去城中住处等我吧。” “二师叔,师父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消失了……”宋挽以为连剑要动手,季明昭是对他有恩的师父,他于心不忍。 “我知道,你们师父是我的师兄,我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 他向来无拘无束,随心而为,若说要有什么在意的东西,除了剑道,便是师门中的人了,尤其是两个一同长大的师兄弟。 三日前,师弟任百叶来悟剑之处找他,说大师兄和徒弟出事了,宋挽下山后传信说要进揽江城便再无音信,他想都没想抓起剑就要去找人,剑意将成之际强行出关,让他被自身所伤。 可他觉得无所谓,境界退步,可以再练,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季明昭的残魂只剩一颗绝色美人的头颅,连剑随意坐在他旁的地面上,无谓尘土弄脏了衣摆,懂事的师侄留他一人在此,没来打扰。 “你从小就争强好胜,小时候师父把我们三人捡回来,你年纪小,本该当二徒弟,可你哭着闹着要当大师兄,我让给你了。这么多年你这偏执的性子就没改过。” “我知道你境界止步不前,可几十年,难道我们找不到别的法子?你偏偏要干出这等罪恶滔天的事。” “那可是你自己捡回来的徒弟啊,贺挽小时候你也是抱过举过的。我实在是想不通。” “还有一城人的性命,季明昭你这个疯子都干了什么啊。” “不知百叶知道这事,又会掉多少眼泪。” 他也不管残魂听不听得到,自己在那里声色俱厉地骂着不争气的季明昭,他不怎么会骂人,骂来骂去都是那句和骂贺昀差不多的话。 “满腹仁义道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季明昭散魂后,城中形势平定,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连剑倚在窗口,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这些人完全不知他们曾经遭遇的祸事。 客栈内。 鬼气归体时,贺昀陷入了沉睡。 宋挽合拢双手,包住贺昀冷若冰霜的手。 他几乎忘记了,战鬼不是人类,本就没有体温。 “二师叔强行出关……是我考虑不周,本该修书一封让师兄传出去,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 “不过折了些修为而已,我再练回来就行,不算大事。”连剑不再看街上的行人,趁此机会,提起了方才没说完的事。“说到你师兄,小挽,你与你师兄……是他强迫你的?若是如此,我把他关到后山去,等他清醒了再罚?” “……不…”宋挽矢口否认,“……二师叔,我心悦师兄,想跟他在一起。” “可他之前的样子,不像是能和你两情相悦互通心意啊?” 连剑一句话说的宋挽哑口无言,想反驳都没什么底气。 “我……” “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连剑看他精神不振,也不再多言,他试着安慰道,“可不要耽误了练剑知道吗?” “谨遵师叔教诲。” “哎。”连剑心想,养徒弟真麻烦啊,感情不顺了还需要开导。情情爱爱的有什么意思嘛,不如练剑。 二人默契地没提起造成一切事情开端的那个人,或许等他们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会聊聊季明昭的事,但不是现在。 “把昀儿扛上,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