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皇子的复仇日常(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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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海水梦悠悠 李瑾言又做梦了。 梦里的母妃身着惨红的贵妃服制,染着蔻丹的指甲紧紧的捏着他的衣角。 她抬起头。 一双凤目已经如同泣血,泪珠还挂在脸上,那怨恨仿佛要凝成实质将李瑾言捂死在梦里。 定定的站在金銮殿上,母妃就这样饮下毒酒,倒在他的面前,临了都没看他一眼。 外公在北狄,万箭穿心而死。 舅舅在归途,十二道金令自刎而死。 舅母一头撞在棺椁上,血溅了三尺,染红了白绫。 软糯着喊他言哥哥的小妹妹,也投了湖,那湖水冷的刺骨,小妹妹一定很害怕吧。 金陵陆家三代忠臣烈士,出了两任皇后,一任贵妃,忠臣无数,精忠报国守住李家山河七十栽。 临了,临了...落了城郊几捧黄土。 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恨! 怎么不恨!!! 他恨不得皇帝万年基业一朝瓦解,恨不得一杯毒酒了了这条命去地下团圆的好。 可他还不能死,他要这天下闹个天翻地覆,他要皇城血流三丈为陆家冤魂报仇,他要皇后孤寂一世,他要苏氏一族满门抄斩! 呕出一口鲜血,李瑾言咽下喉头的血腥,母妃临死的面容还在他面前重现,时刻提醒着他,得忍,得忍... “陛下,三皇子又呕血了”,杨公公将上好的龙井端上,绿意新芽在清透的茶水中漂浮着,一缕热气袅袅升起。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朱砂批阅的声,杨公公看了看陛下,总归不敢直视,只是陛下批阅的速度越来越快,红色的朱笔在奏折上划下一道又一道。 “啪”,那笔杆突然就断了。 杨公公预感不好,跪地磕了个头,室内众人见状也连忙跪了一地。 “混账!这江南进贡的东西一年不如一年了,真当朕是糊涂了吗!连个字都写不好,朕要它何用!” 皇上将书案上的奏折挥了一地,折断的朱笔被抛的远,砸在小宫女身上,那婢女抖了抖身子,几乎要哭出来。 上好的龙井连带着南窑烧的青瓷碎了一地。 皇上砸了半宿,满屋的东西已经七零八落,小宫女吓昏了几个,被平静的抬了出去。 杨公公见上头安静了,皇上坐在檀木椅上,颓丧着头发,不像个帝王,更像个疯子。 “收拾了” “是” 指挥了几个小太监将散落的东西归置好又添上新的,杨公公伸手去捡书案下的青瓷碎片,抬眼的那一刻,见着皇帝通红的眼眶。 第二日早朝李瑾言没去。 皇上淡然的挥了挥手,免了三皇子一个月的早朝,让他安心养病。 众人都说帝王家最无情,死了贵妃,杀了国舅,也疏远了三皇子。 却不知皇上此刻指甲已经刺破了手心,靠着身后的软枕勉强坐直了身体,临近的苏公公都能感受到皇上因为紧握着拳,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他心疼的都在颤。 此刻的李瑾言没在病榻上久卧不起,而是在临江苑的湖心亭里,听着苏丞相的公子在弹着艳曲。 苏子明琴艺一绝,早早就拜入尚书局太傅之门,书法也是世间一流之作,世人皆诵读公子世无双。 又是苏丞相的幼子,风华绝代的年纪,偏偏遇到了李瑾言。 别人千金难求他一曲,只要李瑾言一勾手,他宁愿去弹勾栏里的红词艳曲,只为求他欢心。 可他又偏偏是苏丞相的幼子。 他们是在金銮之事发生前便认识的,那时候的李瑾言还是翩翩少年,公子如玉,让人见一眼误终生。 那会在一起玩的几个人,哪个不贪恋李瑾言一笑。 后来金銮事变了,苏家彻底与李瑾言化了鸿沟,单凭他姓苏,这辈子,就只能带着一个愚人的幻想度日了。 湖心亭周围种满了莲花,这个月份莲蓬并生,莲子清新的香气袭人。 李瑾言放下酒壶,懒散的越过苏子明,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伸手勾了一只莲蓬。 美好的东西,摧毁起来也是相当容易,只需轻轻一折,莲蓬带着细杆就落到李瑾言手里。 苏子明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为了讨好李瑾言,他没少学这些曲子,当下也是愈发熟练,丝毫不在意指尖的血滴。 李瑾言走到苏子明身后,用翠绿的莲蓬挑起他的下巴,鼻息埋到他的颈窝里,勾人的姿态令苏子明的身体打开了尘封的记忆。 伸手捏住了李瑾言的衣角,却在瞬间被那人推开,像是嫌弃什么肮脏东西一般,“我想吃莲子”。 其实李瑾言不爱吃莲子,那东西很苦,可他就是想给苏子明难堪。 苏子明哪里会拒绝李瑾言,莫说是扒莲子,要是李瑾言想要,就算是九重天上的瑶池水,也得给他拿回来。 弹琴的手需精细养着,一日三次桃花水泡着,李瑾言曾经夸过苏子明的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苏子明也记得很劳,伺候加倍的保养他这双完美无瑕的手。 可这样的手,却在给李瑾言剥莲子,莲蓬坚硬,刺的苏子明满手创口,他却丝毫不在意。 李瑾言就这样倚着栏杆,看他自虐般的剥莲子。 “啊...”,太疼了,指甲深深钳进肉里,莲蓬掉地上,转了几圈滚到李瑾言脚下。 “对不起,对不起,瑾言,我马上给你剥...”,苏子明跪在地上去捡那只莲蓬,而李瑾言却倦了。 抬脚踩在那双手上,用力捻了捻。 苏子明咬着唇,直直盯着李瑾言绣金的靴子,不疼,不疼,只要是瑾言给的,哪怕是痛他都甘之如饴。 李瑾言讥讽的看着苏子明的白衣粘上污渍,无双的公子终究被他踩在脚底,苏家给他的痛苦,他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杨公公走进来,看了一眼苏子明,心惊肉跳的回了话,“三皇子,陛下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他救不了苏子明,只能装瞎,只怕苏丞相知道小儿子如今被人踩在脚下也是无可奈何吧。 李瑾言收回脚,眼底一片冷漠,“带路”。 莲蓬被苏子明抱在怀里,膝行了几步无力的跌在地上,“瑾言,莲子...” “真脏” 李瑾言连头都没回。 御书房已经换了崭新的书案,一切都像之前的模样,却又变了。 至于哪里变了,李朝朔也不知道。 几个月前,他的瑾言还会与他逗乐,调笑他没有帝王的威压,甚至会挑开他的腰带,带着撒娇的语气狠狠撞进他的身体里,然后在御书房的檀木椅上贯穿他,灌满他,逼得他哑着嗓子求饶,好话说尽才肯让他休息上片刻。 可如今的李瑾言。 却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他想过很多后果,宁愿被瑾言关起来折腾,哪怕关他一辈子也好,就是不要这般,拿他当个透明人,仿佛那些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些刻骨的,难忘的,一次次熬到天明的黑夜。 那些没有李瑾言的黑夜。 孤寂与惆怅缠着他妄图将他拉入地狱,可李瑾言的言语在他脑海回忆,又将他拽了上来,一次次的反复,一次次的辗转,似乎要将他剥去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他做好了准备,却在面对李瑾言淡漠的眸子时,还是失态了。 帝王还是红了眼眶,他小心翼翼的捧起书案上的宣纸,娟秀的篆书,那是李瑾言提的字。 是“予卿朝暮”四个字。 李朝朔还记得李瑾言写这四个字时的神态,那时候他如同娇憨的小猫窝在他怀里,刚结束一场淋漓的性事,李瑾言软糯的撒娇让李朝朔骨头都酥了。 写完这四个字,李瑾言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目光都带着温柔,“阿言最喜欢父皇了”。 “阿言最喜欢父皇了,你不是这样说的吗,瑾言”,皇上哀求的看着李瑾言,他捧着的不是轻飘飘的四个字,而是他与李瑾言的“朝暮”。 李瑾言伸手将宣纸接了过来,在皇上欢喜的神色中撕了个粉碎,扬在他的面前。 那张纸纸张连带着李朝朔的心,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