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章

    周帝进来时就看见云深安静的伏在枕边睡着了，很是乖巧安然；　“乖，起来喝药了。”周帝轻轻过去抱起云深，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云深虚弱的睁开眼睛，大概也确实没有力气动了，又闭上了眼睛。

    周帝倒也不恼，就一手拿起勺子勺起一勺漆黑的药凑到云深唇边，云深便微微张开了嘴，喝下了药。

    最近的一段时间云深好像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浑浑噩噩已不知今夕何夕了。

    洛神医在安胎的汤药中添入了安神助眠的药物，能够让他最多保持在半清醒的状态。开骨的药效会逐渐强烈，剧痛加剧，也是怕云深承受不住。

    周帝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董贵妃母子，惊醒后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伸手触向云深的颈脖，指下粘腻的肌肤脉搏微微跳动着；他慢慢收拢了，猛然将云深拖过来。云深是被痛醒的，在周帝松开手的那瞬间巨大的肚子猛然磕在床沿上。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

    云深撑起身体艰难的喘息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就像要把他活生生撕成两半一样。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耳边也是嗡嗡的声响，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剧痛已经将他的意识完全淹没了。

    “你怎么了？”周帝已经清醒了，看见云深汗如雨下的痛苦模样，才发现他身下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洛神医被连夜抓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恐怕是要生了。

    七个月的孩子，而且又是双胎，这种情形基本是难产，能不能成活都是问题。

    浓浓的催产药端来给他喝下，又熬了提气的参汤端来。云深就像待宰的羔羊，在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剧痛中完全脱力了。

    他忽然就想到，当年母后生他时也是这么痛，母后就不应该将他生出来的，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呐。

    他本来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他早就应该死了。

    就像这孩子，也不应该出生的。

    洛神医给他施了诊，云深才稍微回了几分意识，他唇角微微抖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努力一遍又一遍无声地说着。

    “殿下，你不能再晕过去，否则孩子生不下来了。”洛神医说道。

    云深依然摇着头，涣散的眸中蕴着水雾；他的嘴唇被咬烂了，洛神医才递过一块干净的布让他咬住。

    只是因为盆骨尚未完全打开，孩子根本无法出来。洛神医只能向周帝请示，因为盆骨已经被打开得差不多了，但仍然无法容纳孩子出来，所以恐怕要用外力撕开甬道将盆骨分开；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周帝犹豫的望着房中：“他会死吗？”

    洛神医叩头：“若不用这种方法，殿下和孩子都会死。若这样虽然是痛了些，但殿下还能活下来，草民尽力而为。”

    得到了周帝的允许，洛神医才进去动手。

    云深已经痛得意识不清了，只感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探进他身体里，下一刻却骤然被撕裂开，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活生生的扯出来了。他猛然喷出一口血，再次陷入了昏迷。

    第一个孩子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是个男孩子，脸色灰白灰白的，气息微弱；洛神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活不长的。而第二个孩子几乎是被从鲜血淋漓中挖出来的，浑身上下都被与之一同涌出来的鲜血浸透了。

    那孩子一眼看上前就是个男孩子，但是再仔细一看就发现下面竟然还长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那明明就是女孩儿的特征。

    世间有双性人的传说，就像这个孩子一样。

    云深的下体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血依然止不住的汩汩往外流淌着，一点点的抽去生命。

    寒冷蔓遍五脏六腑，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人说什么了，就连意识也逐渐模糊；云深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安静的陷入黑暗的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