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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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敬的纳哈克斯国王陛下！请您务必支援我们击垮魔族！”

    兰尼恍惚回过了神来，他身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坐着的是冰冷坚硬的王座，下面是单膝跪地的数名异国使臣。

    与魔王签订了共生契后，他的身体也随之缩小，变成了十七八岁瘦弱少年的模样，现在的他视野开阔，身体健壮，身上穿的是金纹白边的柔软王袍，头上戴着的是沉甸甸的王冠。习惯了虚弱的身体，以至于现在他都感到了有些不自在。

    他沉默得久了，他的心腹大臣汉斯·麦克纳替他开了口，“洛厄尔阁下，贵国在五年前曾经骚扰了我国边境，并抢掠了大批的粮食。现在只说了一些空话，送上了些廉价的礼物，就想让我国出兵，要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御驾亲征，又哪有这个道理？”

    使臣抬了头说道：“我们国王陛下说了，只要贵国助我们击垮魔族，我国愿付出三座城池作为代价。事实上，这次抗击魔族的不止是我们王国，还有另外五个国家。”

    “若我国要出兵对抗魔族，所付出的代价又岂止是三座城池所能够挽回的？”

    “此事关系我人族的兴亡！”使臣说道，“兰尼罗弗陛下是世上唯一的九级传说大魔法师，他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让魔王吃瘪的人！想来魔王也是畏惧了兰尼罗弗陛下，才会这些年来侵略了其他各国的领土，唯独未踏入贵国半步。”

    他说的“魔王吃瘪”，是指当年魔王刚刚成为魔王的时候，大张旗鼓地跑到他们王国来，扬言说要娶他做王后，却被他打退的那次——这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兰尼看向了站在群臣之首的麦克利什先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麦克利什先知该怒从心中起，站出来竭力说服他出兵。

    然而，这时候麦克利什先知却面容严肃地伫立，一点也没有愤怒的情绪，更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

    兰尼想到了自己使用神器之前，麦克利什先知说“实力强的人不会被时空的把戏给糊弄了”，那么现在的她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做出和过去不一样的决定吗？

    但倘若麦克利什先知真是要让他回到过去杀魔王，这时候也应该站出来说服他才对。

    而且，要杀魔王为什么是回到了这个时候？

    岂不是给了他反悔的机会，可以让他不选择上人魔的战场？

    群臣全在等他的回答，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兰尼微微扬起了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异国使臣，优雅地开了口，“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洛厄尔阁下。只是三座城池不够，我要八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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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议完了出兵事宜，群臣退了下去，只留了一名银发黑瞳的青年在殿内，他容貌与兰尼有六七成相似，头上戴着略小一号的王冠，上面镶嵌着五颗璀璨的宝石。

    兰尼站起了身，缓慢地走下了高台，“查理，你还有什么事吗？”

    查理朝他单膝跪下了身，语气谦恭尊敬，“父亲，我的第四个孩子即将出生了，我想请您帮我给他取名。”

    兰尼记得自己当初还真的很认真地替他的孩子想了名字，现在他冷淡地说道：“还不知道是男女，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查理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了惊诧的神采，他说道：“似乎父亲对将要出兵抗击魔族的事，感到不快？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答应呢？”

    “当然是为了人族的兴亡。”兰尼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忽然又话锋一转，“查理，我记得你的长子一出生就智力有损，他现在应该也三十多岁了吧。他还好吗？”

    查理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很快，他就镇定地说道：“他很好，您不用担心，父亲。”

    “他是叫比尔吗？我想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如今天，我去你那里看看他吧？”

    “不，父亲。”查理的语气有些急促，“他行为粗鄙不堪，我怕他会冒犯到您。”

    “这有什么关系？”兰尼说道，“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孙子。我又岂会怪他的冒犯？”

    “但是他……最近我新找了一个医师，他在给比尔进行隔离治疗，比尔现在不能见外人。”

    “这样，那就算了。”兰尼转身重新走上了高台，“不过我没听说你找医师的消息，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我可以下旨，在全国范围内找到能够治比尔‘病’的人。”

    查理松了一口气，恭敬地低下了头颅，“是！多谢父亲。”

    ＊

    60

    兰尼来到了人族与魔族的战场，又见到了魔王。

    对方背后是两把漆黑的羽翼，令他翱翔在了空中，额头的两只黑色的角，以及红眸下的妖异魔纹都彰显魔王他身为魔族的身份。

    兰尼一露面，他便张狂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当着数万人族士兵以及魔族大军的面，扬声道：“兰尼罗弗！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兰尼一边召唤出了自己的魔杖，一边心想，魔王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看来麦克利什先知是个特例。

    “就算你来了也无济于事，我会让我魔族的旗帜插满整个世界。”

    兰尼举起了魔杖，冷漠地说道：“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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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云层之上斗得旗鼓相当。

    过去兰尼没有发现，现在他才注意到魔王与他交战时，是放了水的。

    尽管魔王用了自己十成十的魔力与他打，但魔王由始至终都没有用致死黑魔法。兰尼在魔王身边待了七十年，他知道，魔王最擅长的就是夺人命的魔法，而非与他斗法时用的顶多烧伤他的衣服，或者给他造成轻微皮肉伤的魔法。

    因此，他很容易就能躲开，甚至还压了魔王一头。

    就算是这样，魔王也颇是激动振奋，嘴里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对手！兰尼，哈哈哈哈，我太爱你了，兰尼！”

    兰尼心想道，自己差点也忘了。魔王本质上是个武疯子，当年他们一起游历的那十年，魔王也会常常找他比试，不打个尽兴不收手。

    ——以上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可是后来，魔王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兰尼，我跟你说，我一直在回味和你做的那一次爱，真是太爽了！我一直把你的精液保存在了我的体内，兰尼！和我再做一次吧。和我再做一次，我就收兵。”

    原本的时空，魔王没有说这些话，大概是因为那时的兰尼并没有沉默对魔王。

    兰尼心想，七十年后的魔王和现在的相比，实在是太正常了。他们上次做爱也有百年的时间了吧？

    他冷冷地讥嘲道：“你就这么喜欢被草？”

    “我只喜欢被你草，其他人，其他魔一靠近我，我就想杀了他们，唯独你，我接受你对我做一切事情——包括杀我。”

    兰尼想到了原本的轨迹。

    原本，他该在四个月后被自己人下了毒，而在与魔王的决斗中毒发，而后魔王便提出了“做爱换和平”。当时他的言语中表达出的意思，这个要求的提出只是因为他沉溺于性事，而非爱他。

    他心灰意冷，加之身中剧毒的他也逃不出魔王的手掌心，出于自暴自弃，就答应了。

    世人皆称道说，传说级大魔法师兰尼罗弗实力高强，竟迫使爱侵略的魔王签下了停战协议，但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当人类与恶魔打得如火如荼，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尸骨满地之时，他们两个，身为彼此敌对阵营的首脑，却在一个荒林之中做着荒诞的事。

    想想都觉得可笑至极。

    但这次，他并不打算按照这个轨迹走。

    “我答应你，阿罗埃尔坎。”他提前了四个月说道，“我答应与你做，换取世间的和平。”

    魔王停止了施法，他惊讶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兰尼冷静地说道，“你过来。”

    魔王在空中宛如踏在实地上，缓缓地步向了兰尼。

    当他走近后，兰尼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道：“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魔王身体僵硬，好似是被他这一出给惊到了。然而，倘若兰尼能够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眼眸中的神采并非是这时期该有的疯癫与神经质，而是一种让他熟悉的深邃与闲适，他唇上带了淡淡的笑，语气却是惊诧的，“什么话？”

    他的弱点，他的后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兰尼的手下。

    “我想说，谢谢。”兰尼手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把匕首，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手中的匕首送入了魔王的胸口，插入了他的心脏。

    兰尼本想立即撤身，奈何魔王好似早有准备，而双臂紧紧地锢住了他的身体。

    “我给了你机会杀我，宝贝儿。”魔王用一种轻柔至极的语气，在他耳边说道，舌头轻舔了几下他的耳垂，低声道，“既然你不杀，那就可别忘了咱们三个月的约定。”

    兰尼倏地转过了头，忽然感到了毛骨悚然，“你是……”

    “我说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这话说完，魔王缓缓地松开了他，胸口还插着匕首，伤还淌着血，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纵然心脏并不是魔王的要害，就算把魔王的心脏割了去，他的性命也不会有大碍，但匕首是光明之力铸成，这一刀也够让他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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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哈克斯的国王兰尼罗弗的到来，终止了持续了数十年的人魔之战。他初战便重伤了魔王，使魔族鸣金收兵。

    而纳哈克斯国派去增援的二十万大军，无一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