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
靠在英人的怀抱里,松一直颤抖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他几乎是无意识地盯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就连自己的倒影都看不真切,迷迷蒙蒙像是盖了一层纱。 他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昨天看见亚纪了。” 一个吻轻轻落在了松的肩头。 “她还是那么漂亮。” 英人的手指覆上松的脖子,一点点下滑。他专心地亲吻着松的身体,看似并不在意他在说什么。 “可是她的朋友神代和我说,亚纪怀孕了。” 手指在乳晕处打转,松的皮肤一阵战栗,轻颤着扶住英人的手臂。不管两个人做过多少次,乳头依旧是松的敏感点,每当英人用手或嘴抚慰它,松都会舒服得想要呻吟。 “是你的吗?”英人终于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 松的眼神空洞,带着美梦破碎的悲伤。 他所珍惜的宝物,那个只属于他的精致玩偶,那个说着要和他永远做朋友的青梅竹马。在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后,死去了。 “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然后……” 「杀了他。」 也许是松的眼神太过可怕,英人已经很久没见到他露出这样仇恨的神情。他对于这样的眼神感到兴奋,认为这样的松是最能够引起他征服欲的。 松就像是一张坚韧的白纸,无论怎么折揉,纸张布满痕迹,也依旧有让人在上面涂上色彩的欲望。 此刻松眼中那种欲望和恨意交织在一起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一同沉沦。 或者干脆直接一起坠入地狱,通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英人将自己手中的画笔蘸满黑墨,渴望在松的身体上涂满相同的墨色。 英人的犬牙轻轻撕咬松脖颈的软肉,像是公狼叼住自己伴侣的脖颈,然后再狠狠地进入他、贯穿他、占有他。直到将精液尽数灌输在伴侣的身体里,打上属于自己的、仅属于自己的标记。 松的皮肤在冷空气下轻轻颤栗,阴茎在抚摸中慢慢勃起。而英人穿戴整齐,在他身后极尽挑逗。紧盯猎物的狼眼露凶光,那是对目标的势在必得、对弱者的怜悯。 松对这样的眼神习以为常,每当自己的身体裸露在外时,英人就会用这样炽热、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紧盯着他。 英人的占有欲像一道看不见的枷锁,紧紧箍住他的身体。被掌控的窒息感令松上瘾,不知餍足地渴望更多…… 在二人的情事中,从未有过“公平”二字。英人充满暴力的性爱强势霸道,从不允许松说不;松倒也很能适应英人的凶猛,虽无法拒绝,但也乐在其中。 也许在他的心里,也在渴望着一个能将他彻底征服的人。 英人只是合拍了他的身体,而他的心,却依旧飘无定所。 --- 落地的穿衣镜完整地映出交叠缠绕的身体。松的脸几乎贴在镜子上,他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眼中是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冷漠。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丝毫没有耽于情欲的眼睛,他冷漠地看着自己,眼神空洞。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喉咙发出呻吟声,胸膛起伏,承受着英人的冲撞。 那个本不该用来承欢的地方被调教得异常温顺,甚至可以无师自通地分泌出亮晶晶的淫水。温暖的肠壁包裹着棱角分明阴茎,就连皮下的血管纹路都印刻了出来。 他双手扶着镜框,腰部向下塌陷,他有一对很好看的腰窝,是英人告诉他的。他一直不喜欢这对腰窝,男孩子的身体怎么会如此柔软?他不想,也不应该。 可是他的确是这样。 英人不止一次地说过松很适合穿女装,并也产生过让他女装出街的荒唐想法。不过松本人对此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拒绝了两次后英人也不再提起。 但当独自一人时,松总会有意识地摆出妩媚性感的姿势,想象自己是一个勾引男人的风俗娘。 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坏掉了。 英人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的刘海长长了许多,此时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从紧闭的双唇解析他此时的情绪。 他在生气。 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转念一想,英人好像很少有不生气的时候。那张帅气的脸总是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旁人向来不敢贸然接近他,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小跟班也都是毕恭毕敬的。 还有那个白谷诚,总是“少爷、少爷”地叫着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甚至私底下威胁过他。 可松有什么会威胁到英人的呢?他想不通。 当然英人也绝不会承认他对松早就由一开始的兴趣转变为了喜爱,这对他来说将是一败涂地。 于是英人隐藏起自己的情感,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想要找一个固定的床伴。 看出英人这一点变化的白谷,自然会对松充满敌意。 只不过这些事情,松并不知情。 灵魂和肉体像是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习惯地承欢,灵魂漂浮在空中,淡漠地看着承欢的身体。 又或者此时流着眼泪呻吟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只是场景太过淫靡、情绪太过投入而产生的“那是我”的错觉。 可身体带来的欢愉是那样明显、那样不容人遗忘、那样的刻骨铭心。松甚至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话,双腿酸软,只能贴在镜子上看着自己被操。 “你不专心。” 英人一巴掌打在松柔软饱满的臀上。一个男生,不仅有着女孩子都羡慕的腰,就连屁股都很翘,摸上去的手感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松尖叫一声,受到刺激的身体紧绷,夹得英人沉重地喘息一声,又是一巴掌。 “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房间回荡着色情的撞击声,英人在镜子前射了一次,还没来得及让松喘口气,就又拉着他去了床上、客厅、厨房,最后是浴室。英人的体力无穷无尽,精力旺盛,松从一开始射在镜面上,到最后什么都射不出来,哭喊着失禁。 躺在浴缸里,松感觉自己快死了。 “那个早川,你的青梅竹马。是怎么回事?”即使事后清理,英人依旧不安分地揉捏着松的乳头,感受在指尖变硬的乳粒,也能听到松难耐的声音。 仅凭刺激胸部,松那根就连尿液都排泄不出的阴茎缓缓挺立,后面刚结束一场激烈性事的穴眼张开一个小口,在温和水流的冲洗下再次吐出晶莹的淫液,肠壁里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啃咬,酥酥麻麻痒得要命。 “我不知道……英人、英人……别再、哈啊……我、不、别再玩了……英人……” 松叫着英人的名字,尾音发颤上挑。明明是拒绝,却像是在勾引。 “怎么了?我现在可是在问你早川的事,你摆出一副求操的表情算什么?” “明明是你,我已经累了。” 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松说了句顺畅话,他回头不满地看着英人,眼尾泛红,看着无辜可怜。英人看着他的眼睛,骂了一句,便扶着他的下巴亲上去。 「可是你先勾引我的啊,笨蛋。」 --- 从晴美处得知亚纪怀孕一事的松大受打击,干脆整个下午都窝在英人的公寓里,尽情地和他做爱。 唯有沉迷肉欲,那些烦心事才不会占据脑袋。也只有这个时候,松才能喘一口气。 但当肉体的欢愉结束后,内心的空虚再次席卷而来,沉重的悲伤充斥着松的心脏,恨不得将他炸成碎片。 “亚纪她,是被人杀死的。” 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松突然没头没尾地对英人说。 “被谁,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吗?” “十有八九。” “你呢,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要先把那个渣滓找出来。” 美丽的脸在愤怒下变得扭曲,悲伤、愤怒、仇恨在内心交织,最后化作“复仇”二字。 英人有些痴迷地看着这张脸,脸上的笑意味不明。 「那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表情……」 初中时,松被班上的其他男生欺负了长达一年之久。每次松倒在地上用手护着脑袋,手臂下的脸就是这样的表情。 起初那些人只是因为沉默寡言的松受女生欢迎而嫉妒去欺负他,渐渐的欺负他已经不再需要理由,就算是自己心情不好,也能上前踢他一脚。 那时候英人只是叼着棒棒糖快乐地在一旁围观,他看着松一次次被推倒,一次次受伤,却从来都没有停止学业。 坚韧得可怕。 “喂,你怎么还来上学?” 就算被欺凌,松的学习成绩依旧名列前茅,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空无一人的教室,斜阳映出灿烂的金橘色,洒在教室里一层柔和朦胧的色彩。英人大剌剌地坐在讲台桌上,漫不经心地问坐在教室角落独自上药的松。 “他们天天打你,你不痛吗?”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啊混蛋!” 英人火起,抬脚踹翻了第一排的课桌,巨大的声响终于引来松的注意,他懒洋洋地抬起眼,迷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石井同学?” 他的眼神空洞,毫无情绪,可瞳仁倒映着夕阳的光,像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西村,和我交往吧。” 英人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揪住松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强迫他与自己接吻。 松只是挣扎了一下,很快就顺从地张开嘴巴,任由英人的舌头滑进自己的口腔。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顺利,在黄昏的教室里,初二第二学期的夏天,松将自己的身体第一次对着男性敞开。 快感取代不适,人类在这种事上向来无师自通,就算是少年也能很快地掌握要领,而且还更大胆,变着花样地寻找让自己更加舒服的方式。 在暗处狩猎的狼露出自己的爪牙,却不知那只沐浴在阳光下的绵羊只是表象,内里却是和他一样,都是残忍肮脏的狼。 但凡英人能够窥见松封闭的内心的一角,他便会惊愕不已:所谓白纸,也不过方便黑色肆意蔓延的伪装。 在阴影下,黑墨泼洒。 像是清澈湖底脏污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