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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笛声，吵杂人群，哭泣声，染红的衣服，凌乱的脚步声，消毒水的味道……

    五感去仔细的分辨区别传递给大脑信息。

    “这位是跳楼，从八楼跳下来的，双腿骨折，肋骨骨折，脑部被重击现在处于昏迷中。”

    “这位是在一个小巷子被人发现的，重伤，根据观察应该是被殴打了。脑袋上有一处伤的很厉害。”

    一共送来了两个人。

    陆莫看着那位说被人殴打重伤满身血迹昏迷未醒的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脚下生风之时，大脑百转千次，陆莫语次凌乱，“天天，天天，你醒醒。”

    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好，脑袋上全身血迹，可见暴露在外的肌肤寸寸伤痕，奄奄一息，只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呼吸，停了心跳。

    医生冲了过来一把扯开了陆莫，冷声沉着，“你在做什么？五号手术室，失血过多，采血，快！”跟着而来的护士一拥而上。

    陆莫站在一旁慌了神，只觉得耳边失了声。

    捏紧拳，但是他现在必须提起精神，一百万的精神。

    哪怕是十分微薄的力量也好，他要救他。

    那种生死离别的滋味陆莫在之前体会过一次，很幸运的是郝君子没死。

    而现在他将再次面对这样生死离别，纵使他对何天天没什么情感，但是他是郝君子十分在乎的人，十分在乎的兄弟。

    兜兜转转忙碌中，那种紧张不安的滋味盘在心头好似中了毒，难以消去。

    “王医生，那个……他，他和我是同校的学生，他现在……”陆莫不敢问，但是不得不问。

    王医生是一位三十六岁的急诊室医生，但是总是冷着一张脸，治疗态度永远是冷冰冰的，哪怕只是小毛病也会把很多隐藏的问题放大，导致不少患者都心里彷徨。

    王医生的行医风格陆莫清楚，毕竟实习期这段时间他也没白努力。

    “并不好。右手手面应该是被砖头砸的，砸的稀烂，一塌糊涂。神经受损，以后右手能不能用还要看后续恢复状态。两条腿都骨折了，根据骨折状态来看应该是从不低的高度跳下来的，肩骨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三根。

    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后脑受到了钝器重击，虽然人的大脑骨骼十分的坚硬也经不住这样反复的重击，现在他的生命状态十分的不稳定。需要等完全稳定下来才能进行脑部手术，暂时能处理的都处理了，医院方面已经进行报警处理了，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这算是谋杀了。你……认识他？”这是第一次，王医生说这么多的话，这么多不果断的话。

    何天天到底是被什么人……给这样对待了？

    从不低的高度跳下来，是他要逃跑跳的？还是有人逼着他跳的？

    陆莫根本不敢想，他放在口袋里的手都在发抖，捏紧手机眼神恍惚的看向王医生深深的鞠躬，“王医生，求你救救我朋友。”

    王医生喘息之间，拿着烟正准备抽，看见陆莫这样指尖一顿。

    这小子在医院这段时间做任何事情都十分的清晰果断，即使看见最恶劣的急救病人都从来没晃过神，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表情。

    王医生冷漠的脸上勾起淡淡一丝笑，站起身走到陆莫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救人是我的本职，你还是尽快联系上他的家人吧。”

    陆莫低着头，咬紧唇瓣。

    他要怎么告诉郝君子？

    如果说了，郝君子会不会疯到要杀人？

    但是如果不说，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到那时候郝君子会原谅他？

    思来想去，陆莫拿出手机给三打了一通电话，不过十五分钟三急匆匆的赶到了医院，他的眼红了，重症监护室门外，隔着玻璃窗，三双手砸着墙面无声颤了肩……

    陆莫因为工作的原因，更是不知道如何劝说，他逃离一般的走开了。

    这样压迫人心的气息。

    宛如滚烫的热流燃烧在空气里，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巨。

    郝君子一步一顿的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找到了地方，站在不远处看着跪在地面脑袋磕在地面双手祈祷模样的三，瞬间泪蒙了眼。

    颤身侧过头捂住嘴，郝君子一步步走到三的身旁，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三跪地祈祷一夜。

    郝君子沉默的守了一夜。

    陆莫也是彻夜未眠，后半夜忙完之后带了一些吃的过来，本来应该下班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坐在等候椅上痴楞着，而带来的吃的谁也没能吃下一口。

    早，八点。

    “家属呢？”护士皱眉。

    郝君子和陆莫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沉默，三动了动身，低着头，声音沙哑，“他奶奶死了，妈妈跑了，爸爸是坐牢出来之后也联系不上。家里还有爷爷，爷爷的身体状态也不好。”

    “先救人，这些事情之后再安排。是这样的，他后脑受到重击，应该是平面的钝器重击，昨晚生命状态在手术后才安稳了下来，现在发现他颅内出血，医生正在抢救，但是我得告诉你们他可能留下的后遗症。严重的话，可能是植物人。如果没有植物人的体态表现，要看之后的恢复状况，脑部结构十分的复杂，谁也不敢保证完全不受损伤。

    可能失去身体某些支配能力，比如走路、吃饭、表情等等……”这消息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打击。

    特别是对三来说。

    谁也无法接受。

    他们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听护士说完的，也不知道护士最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漫如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里，何天天被推了出来。

    王医生耳侧还挂着口罩，他一脸的疲倦。

    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

    而现在的何天天脸色苍白，脑袋被纱布包裹着，哪里还有平日的跳跃。

    “手术很顺利，但是不排除后期恢复留下什么后遗症，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手术费……”

    郝君子抬了抬眼，“我付。”

    王医生点了点头，“我是想说，手术费没多少，但是后期的医药费和护理费你们承担得起吗？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联系上他的家人，这不是一笔小的费用。”

    三人沉默。

    王医生最后摇了摇头，绕身离开。

    护士带着郝君子去办理手续缴费，病房郝君子让护士那边送到了独立病房重症病房，价格虽然贵，但是无所谓。

    现在，只希望何天天可以醒过来，可以和以前一样。

    事情发生的突然，突然的让三个人都来不及调整心态去接受，全程他们更多的是没有任何的交流。

    郝君子看着何天天，心里百感交集偏过头不再去看，“我去买点吃的，都熬一夜没吃没喝，没等这狗东西醒过来我们就垮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交了那些费用，还有最后两万。这些钱，不知道够不够。

    “郝君子，谢谢你。”吴三一站起身对着郝君子深深的鞠躬。

    面对这样的老三，郝君子没有骂他见外，只是淡淡一笑，如果这样能让老三心里舒服一点，这个鞠躬他受着了。

    陆莫跟在郝君子的身后，“我和你一起去。”

    郝君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两人带上门，郝君子这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辛苦了。”陆莫伸出手揉了揉郝君子的脑袋。

    “谢谢你。”郝君子看向陆莫，“等下吃的买好你先回来，看着点老三，我去警局那边跑一趟。”

    “我去吧，你一夜没睡了。”陆莫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郝君子没有血色的脸。

    “你不是一样没睡，而且你还忙工作。你把东西送过去之后不是有陪床，你让老三睡一下，我现在很担心老三的心里状态。所以……对不起，辛苦你一下。”郝君子闭了闭眼，这时候郝君子才发现，他身边值得信赖的人原来那么的少，少的可怜。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郝君子的愤怒几乎要把脑子给烧没了。

    警员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犯人已经锁定，他已经躲起来了，我们正在追击。”

    “这犯人叫何义忠，出狱一年还在观察期，想不到死性不改。”

    “放心，我们一定给伤者一个交代。”

    “我们一定会抓到犯人。”

    没猜错。

    就是何天天他爸做的事。

    他把何天天打的重伤，现在在医院等待着审判，审判他下半辈子命运将会如何。

    是悲。

    是喜。

    他们都在灼心等待着，然而郝君子有些茫然了，这样的结果他到底要不要告诉老三？

    老三是个一根筋，现在何义忠已经被追击，现在肯定还在市内，但是也不能肯定，毕竟他已经出狱一年了，社会交际圈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人能帮他逃离，都是未知数。

    捏紧拳，郝君子离开了警局。

    再到医院，老三没有固执，而是在陪床上熟睡着。

    陆莫大概也是太累了，趴在床边也睡着了。

    时间已到下午的五点。

    郝君子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陆莫的肩头，“回去睡吧，接下来我陪着就好。你臭死了，回去洗个澡。”陆莫迷糊着睁开眼伸出手顺其自然的拥住了郝君子。

    “那我先回去，你什么时候回？”

    “等老三起来了我就回去，明天接老三，晚上他肯定要守夜。”

    “恩，我等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好夜宵。”

    “你看着办吧，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那我特许你可以吃点辣的。”

    “辣子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