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过些时日正赶上新任教主的生辰，武林盟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

    所谓大礼便是魔教被正道围攻，教众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楚月盈走进大殿，意外发现当时让她毒杀世瑾的艾长老竟然还守在密道口没逃，真是白送上门。

    艾长老精于毒攻，但她身上显然已经不剩多少毒物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也该杀了你！你这叛徒，你以为你现在加入他们就会……”话未落艾长老身首异处，即剑山庄的师姐弟二人本是为她掩护殿后，这时催促她别让那魔教妖女逃了。

    楚月盈打开密道率先跳了进去，她只知此处有间密道却从未来过，不曾想竟是自己那间小屋所在树林。

    楚月盈停在手握紫藤鞭往日那轻佻放荡丝毫不减的女人身前，她本该速战速决，可她的眼睛却被那紫藤鞭勾去了——她记得那条鞭子，被世瑾珍而重之唯一不让她碰的宝贝……原来如此。

    楚月盈猝不及防被一鞭子抽上脸。

    “哈！你背叛去所谓正道然后来这儿送死吗？”

    楚月盈向后躲过迎面而来的第二鞭，抽出腰后九节鞭直冲对方命门而去。

    楚月盈初次看见这个女人是和艾长老一同去密室将她带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直至现在，女人都一副沉浸于淫欲脑子不装东西的模样，楚月盈都忘记了这女人当年武功无双的名头。

    楚月盈修习武功就已晚，且她一身鞭法皆学自世瑾，招式自然被这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几息之间楚月盈就已遍体鳞伤，她却只在女人身上留下了几道浅伤。

    楚月盈半跪在地，擦去眼前糊住自己视线的血。

    她不知道女人走这密道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世瑾是死是活女人分明丝毫不在乎，是因为知道自己把世瑾藏在这里了吗？那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世瑾他知道这些吗？

    楚月盈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声音嘶哑：“世瑾……世瑾……”她不敢深想。

    “什么？”女人凑近楚月盈听清了她口中的名字，随后充满恶意地在她耳边强调：“你在那孩子眼里不过是个我的替代品。”

    还没等她笑出声来，女人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异的音调，她不知楚月盈还藏了一把刀。

    楚月盈拼尽最后气力一刀横穿女人脖颈，在对方不敢置信地后退摸伤口时，她压倒女人又狠力抽出了那把刀，一瞬间血涌如注又糊住了楚月盈的视线。

    她极缓慢地站起来，去拿自己被甩出老远的鞭子。

    这会儿她才觉得疼，又冷，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树上鸟雀突然惊叫着飞走，楚月盈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破空声响，一支箭射穿了她的肺腑，楚月盈被那强劲的力道压趴在地甚至没有力气再爬起。

    她眼角余光隐约瞥见即剑山庄的弟子服，她挣扎着抬起自己染遍鲜血的手伸向那处，又来一箭狠狠贯穿她的臂膀。

    “确定她就是吏部尚书楚璋之女？”

    “弟子亲耳听她所说。”

    楚月盈只觉铺天盖地的黑，她想问为什么，张嘴却只会往外吐血。

    她在一片黑暗中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那些痛苦绝望不甘，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最后定格——

    她在青楼放火那一刻的决绝，她在欢爱中给世瑾下毒的漠然……

    她杀了世瑾，给了世瑾新生，又丢了他。

    她以为斩了后路就能走得更坚决，直到她行走到悬崖边，才知道自己终归还是逃不出一个命字。她被怂恿放火，她被催促下毒……从她放弃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她眼前就没有路了。

    此时她满眼血色，虽手刃了魔头，可她既已作茧自缚，终将死于樊笼。

    头顶一片天高气爽，远处只见空中雁鸟成群飞过，然后她笑了。

    她现在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