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徘徊
几天的时间里方辞意都准时和孙浩一起前往学校，再一道回来。孙浩近日来焦虑不安的心态也随着方辞意对他的关心缓解了许多。 更多的是，自从方辞意和他一起搭乘地铁后，那个变态没有出现过了。孙浩一开始有些不相信，但不管怎样他也没有提起过那一晚上，方辞意也一样。 仿佛那晚只是一场恶梦，醒过来了，就永不会再想起。 ////// 现在对于孙浩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张罗月底分班考试的准备，xx私立中学的学生多为富家子弟，不过也有一部分的平民学生，都是靠优越的成绩和竞赛表现拼进了这所门槛极高的名门高中，方辞意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经常会在图书馆里待到学校关门，即便是孙浩几乎是重头学起，方辞意没有半分不耐烦，发挥着他学神的本领很尽责很耐心地手把手教导着与书本失去联系有些时候的青年。 在方辞意的督促之下，孙浩上课也用了心，破天荒记起了笔记，还经常在课余间一个人或者是和方辞意一起在天台背单词，在乘坐地铁的时候两人也是经常聊着聊着就扯上了课本。 孙浩第一次发现，原本枯燥不已的学习在男生的陪伴之下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他很享受这一切。 和方辞意之间的距离也拉进了许多，多到超乎了他的预料，这种能让他找到亲近之感的朋友，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还是在两年之前。不过自那之后，孙浩知道人心总是会变的。 ////// 孙浩捧紧了手中厚重的文件夹，里面夹着的是方辞意刚刚整理好的历期的月考试卷，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经过音乐教室时，一阵吉他弹奏在教室内响起，时快时缓，清脆悠扬。 只是听了一个前奏，就让孙浩的双腿定住了。手掌一松，文件夹摔落在地，里面的资料散落了出来。孙浩赶忙蹲下身收拾了一番，随后将目光投向了音乐教室。 教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孙浩缓缓靠近那扇门，此刻是午休的时候，照理说很少有人会来音乐教室练习。但是里面的人演奏的那首歌让他产生了兴趣。那耳熟的调子，分明就是他歌单里的为数不多的歌曲中的其中一首。 他和那人亲自谱写，两个人合力打造的初作。虽然大部分编曲是由对方完成的。 但是既然听到了现场，回忆的潮涌冲击着他，直到歌曲的落幕，孙浩站在门外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 弹琴的人背对着他坐在窗户附近，又重复弹起了同一首曲子。孙浩仔细听了一会儿，听到后半段时，他皱起了眉。 这首歌过三分之二的时候会有一段节奏稍快的副歌solo，大约是四分之一的拍子。可是弹琴的人直到弹完了整首曲子，那段副歌部分也没有出现。 孙浩走上了前，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打量起手中抱着吉他的人。 是一个长相可爱憨厚的女生，在看到青年的第一个反应是怔愣了小半会儿，随即双手捂起了脸，小声道：“孙...孙浩学长......”对他害羞的女生孙浩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女生对面，拿起了身旁架着的一把吉他。 “你刚刚弹的那首...”孙浩开口问道，女生显然是情绪激动，还没有等孙浩说完就立马回答：“哦...是卓学长写的原创！”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插话了，又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有点兴奋......” 孙浩没有在意，他点了下头，对女生轻声说道：“你前半段有两处和弦慢了半拍，C调你失手弹成了F调。”孙浩手指在弦上一拨，音调调的刚刚好。女生见此，把手中捏着的塑料拨片递给了他。 青年并未接下，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拨弦，眉目间是一片坦然。弹琴的手法娴熟自如，手指灵活在六根琴弦上划动着，一串流畅的连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着，悦耳动听。 女生被他专注的神情打动了，屏息静听。原以为传闻中冷漠无情，十分骄躁的孙浩学长，竟然弹得一手漂亮的吉他演奏。不仅如此，还很平易近人。 孙浩的世界里犹如只有他一个人和一把吉他存在，手指拨动的是不仅是琴弦，还有心弦。 回音缭绕，愈显弹琴之人清冷寂寞。 江柩经过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番场面。 没想到青年还有这幅德行，江柩起了心思，他上前打断了孙浩的演奏，眼神带点狡黠：“孙浩，卓学长的行程有变，校庆日需要吉他手。我看你对这首曲子蛮了解的，明天你来伴奏。” 孙浩默了默，随后抬头瞟了他一眼：“为什么是我？”刚才因为男生的打岔，他错弹了两个点缀的颤音。心里头自然是很不满，连带口气也不算很好。 江柩被他的回应激怒到了，双手撑起了腰：“你什么态度？我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当然是有权利要求任何学生。”语气高傲，他还特意抬起了下巴。 孙浩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男生。旁边坐着的女生倒是看不惯，站起了身：“打断别人弹奏的某人才是真的无礼吧。” 江柩显然是噎住了，嘴巴哆嗦了几下，反驳的话始终说不出口，脸色也是由白转青，看起来有些滑稽。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愤然转身离开了音乐教室。 “谢了。”孙浩弹下最后一个音。女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没事...”她看向了江柩离开的背影：“刚刚那人脑子有病吧……真的是...” 孙浩把吉他放回架子后，又重新看回了女生，薄唇轻启，声线淡漠：“不要给不相干的人太多关注。” 他根本没有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女生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而后开朗一笑：“也是，学长说的没错！”她伸出了右手，一脸明媚笑容：“我是沈思乔，来自高二三班。” 孙浩呆滞了一刻，碍于女生太过热情，礼尚往来，回握了过去。他正打算介绍自己，女生忽然慌张起来：“不用自我介绍啦，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 孙浩：“......”这么活波的人他真是招架不住。 “那行，我先走了。”孙浩抱起了文件夹，转身走向了门口，沈思乔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口，孙浩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 “那个...学长你刚刚弹的那段1/4节拍的旋律，我没有听过......但是意外的和整首曲子相合。”沈思乔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喃喃道。 孙浩轻笑，眼底是说不尽的落寞：“是嘛……” 那段副歌是他突发奇想写下的，没想到再一次弹起的时候，手法不再是从前那般生疏，反而是更加顺畅。 但是很多地方都变质了。 歌曲是不完整的，删除了那段副歌之后，除了不完整，什么都很完美。 这首曲子被命名为徘徊不前，纪念几年前两人不甘心被复杂多变的音乐圈子绊住脚下的路而创作的。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除了他孙浩。 只有他一人徘徊在原地，苦苦追寻着得不到的真心。 ////// “小柩，这样做......真的好吗？”男生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江柩白了他一眼，捧着手上的高三学生名单，快速翻看了一遍。在找到孙浩的名字和学号后，他心里一阵狂喜。 江柩杏眼一眨，稚气未脱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坏笑，他把孙浩的学号填进了报名表，在歌曲徘徊不前之下。 做完这一切后，他小心地把单子放回教导主任的抽屉，轻声关上了，随后招呼在旁边望风的男生一起离开。 经过高三六班时，江柩看了一眼正在认真上课的孙浩，嘴角上勾，笑出了声。 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到青年吃瘪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