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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时，路湛星就被谭雅叫醒，简单洗了个澡后，穿上宽松的白袍来到修复舱房间。 修复舱旁的营养液位已经被机器虫换上了AT－287，清澈的蓝色液体闪烁着细碎的虹光，显得十分美丽。 它是试验型的营养液，立项于40年前，但这些年都没出现新的s级、体质b以上的雄虫，从而只有雌虫的试用报告。 路湛星对四周注视着他的雄虫研究员，还有一脸“问诊者不分雌雄”的亚雌医生点了点头，脱下轻飘飘的外袍躺进了修复舱里。 凌晨5点27分，营养液逐渐从脚底蔓延上微微倾斜的修复舱内部，不久就平缓地没过头顶，然后将路湛星的身体悬浮起来，即使伸出翅膀也不会压住。 AT－287虽然是开发给雄虫使用，但能量过于充沛的时候也绝不温和。路湛星在漂浮起来的第一瞬间就开始下达指令，由谭雅根据指令微调各个部位的运作，全力吸收消耗能量，为以后成年的爆发作准备。 毕竟他的目的，是从b＋跃升到至少准s级。 这是有先例的，尽管是需要追溯到遥远的过去，雄雌比例相对均衡，人才百花齐放的时代。 闭上双眼的视野并非一片黑暗，而是有无数数据在路湛星眼中流动，不仅包括自身的，还有四周的环境、谭雅接入的研究员在外部实时操控的细微变动等等。 5点52分，亚雌医生撤出以后，路湛星的翅翼展开，半透明羽纱般的翅膀微微遮蔽身体，在微光流转的营养液中格外摄人心神。 轻薄的纱翅微微颤动，感受着水流的微弱变化，同时也在变得更加绚丽，白、蓝、金渐变的颜色流光溢彩…… 6点13分，精神力潮汐的峰值过去，路湛星紧皱的眉头微微放松，精神力依旧全力运转，似乎感觉不到越来越多的疲惫。 当颜色变得浅而黯淡的营养液逐渐被排空时，精神力依然充沛，但思维和精力已经相当疲惫的路湛星一放松下来，只来得及收回翅翼，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自然醒来时已经是十点以后。 路湛星睡了个很好的回笼觉，睁开双眼时只觉得平时庞大而难以调动，像被塞在笼子里大象的精神力，此刻运转灵活了不少，而且也更加凝实。 原来大量使用精神力也有额外的成果。 如此又过了几天，路湛星能感觉到身体的细胞中逐渐积累起能量，然后又逐渐压缩储藏。 这是雄虫成年的那次三次蜕变前的必需过程，不过其他雄虫也用不上那么多能量，只需要喝一些特制、口味丰富、柔和细腻的能量补充液即可。 甚至那些能量补充液非常美味，只是造价较为昂贵。 他也没有忘记和塔主的约定，于是今天早上九点多就赶到了星塔。 星塔坐落在中心星最不繁华的区域，深深扎根在星球之中，直直的冲上云霄，方圆七百里内都没有任何浮岛存在，地面百里内也没有任何建筑，在上空看仿佛存在于一个深坑之中，只有虚无的航道链接着外界。 这个深坑的内部铺设着一层蓝黑色的类似反光板的东西，在其内部又不觉得炎热，反而感到阵阵清凉，同时令人精神一振。 路湛星从侧面的小开口开着悬浮车下来，停好车，仰望着这宏伟的建筑。 它如同一座高耸、微微扭曲的银蓝色方尖碑，不过是七棱的，顶部是一颗圆球，外面围着许多新月形状的薄片，组成火焰般的立体形状。 不过在路湛星看来，它不但挺明显地表现出了和路家的关系，还有点像个大蜡烛。 塔的内部人来人往，地下还有很深的层数，而路湛星乘坐着七条胶囊电梯通道中的一条，匀速往上升去。 通过透明的管道，可以看见环形的每层中间那条通天彻地的幻彩光柱。 光柱由虫族母星的特产晶矿混合多种水晶、宝石和金属铸造，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充沛的能量沟通方尖碑上空的圆球——塔主的观星室，下达地底深处，指向中心星的星核所在。 来到方尖碑的尖端，路湛星离开了胶囊通道，换乘了一个升起的环形平台，近距离观看着绚烂多彩的晶体光柱，心中满是赞叹。 来到顶端圆球，老塔主路灿辉已经在等待他了。 现在所处的是圆球的中层，上层是观星的地方，下层是基底和储藏室。 塔主先是用微皱的双手捏了捏路湛星的手臂，赞了声好，然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讲明各种注意事项以后，还问路湛星要不要先用其他星核练手。 路湛星拒绝了，这些天他已经陆续将研究所的星核感应了一遍，在真正活着的行星面前，多一颗少一颗的经验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 然而这次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装置，塔主只是把路湛星领到了自己的座位前面。 这个椅背如同插下的宝剑的宝座，通体黑色，泛着点点星光，样式不是那么出奇。 不过它却嵌入到了晶柱的内部，所以那种偏清冷朴素的颜色，反而被映成了五彩斑斓的黑，有种珠光宝气的感觉。 路湛星在座椅上坐下，瞬间晶柱的空隙就被一层蓝黑色如同外面“大坑”内侧的不规则三角形覆盖，弥合成完整的圆柱。 只有塔主略带兴奋但压抑住的声音在让他静心凝神，向下通过晶柱，沟通中央星的星核。 路湛星轻轻闭上双眼。精神力随着晶柱无限延伸。他的翅膀不自觉地从宝剑镂空处的椅背间隙中伸出，以神秘的频率微微颤动。 晶柱引导下的精神力仿佛被带入了一个旋转的、五颜六色的斑斓通道，迅速穿越距离，如同利箭被狠狠地抛射出去。 似乎冲破了某个界限，路湛星感受到了庞大无形个体的微弱波动。 中心星的星核比较规则，几乎呈一个银白色的十二面体形状，波动无波无澜，如同一如既往晴空万里，偶尔雨水润泽，四季气候温和的良好天气。 一些零散的片段出现在路湛星眼前，有某个浮岛上一棵伸展嫩叶的小草，有水立方中无知无觉游曳的大型模拟放养肉鱼，也有靠近地表处行色匆匆的母巢雌虫。 塔主所能达到的就是这一层，生命受到威胁的哀鸣会被星球感知，如果是剧烈的愤怒和痛苦，或者精神力爆发，塔主可以感应到一定的示警，甚至追踪对方。 但也仅仅如此。 路湛星的精神力温柔地缠绕住星核，自身的波动逐渐产生了微妙的改变，有部分频率似乎和星核相合，但有部分又截然不同。 一段时间后，星核终于和路湛星产生了共鸣，接纳了他的精神力。 路湛星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身处高空，观察着这颗美丽星球的从无到有，从凶险到平和。 从原始，到虫族来临之后的繁华。 从野性，到被打磨棱角的驯服。 面前星球演化的速度越来越慢，逐渐地追上现在的时间，变回了1:1的时间比例。 路湛星的精神在中心星的大气层内随心所欲地飞翔，一会儿跟随着一辆悬浮车，一会绕着建筑物回旋，凡心所想，即刻便至。 他穿过水汽凝结的洁白云朵，心随意动，立刻一阵风便响应他的号召吹来，把那云朵吹得七零八落，又重新塑造成星星的形状； 然而这风似乎有点太大，路湛星随着长风飞翔，过去了很远才让它消逝。 他向下落去，在中层的街道旁看到一只从抚育所出来的b级未成年社雌，鬼鬼祟祟地溜进简陋的游戏厅，去找机器虫投影，用寥寥无几的贡献点，玩便宜的旧时代体感游戏。 风吹过门前金属片做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再来到底层，一只修完水管的母巢工雌正麻木着脸，走回自己的蜗居，街道空无一物，除了灰尘，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捡去。 微风吹来，悄悄洗去了他的疲惫…… 过了好一会，他的精神力才回到原点，盘踞在星塔上空的火焰尖尖上，惬意地感受着和这颗和平星球融为一体的感觉。 只要他想，只要愿意付出精神力和承担后果，他就可以改变星球上的气候，甚至地形。所以他必须万分小心，保持放松的状态，不影响到平静的中心星。 随着与活着的星球的初次共鸣，路湛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什么洗礼，有一些沉睡的东西正在灵魂深处觉醒。 当感觉到略微疲惫时，路湛星主动在中心星星核的挽留下切断了联系。 …蓝黑色屏障自动褪去，露出里面的座位，路湛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雪似的长睫扑闪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里面似乎有星光流动。 抬头看见的就是用狂热目光注视着他的塔主老爷子。对方三两步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满是激动。 “星球共感，这是真的星球共感（i）！”塔主松开手来回踱了几圈，“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孩子，你真的太棒了。” “来！让我授予你星塔[共鸣之子]的身份。”塔主早有准备，拿出一枚星斗形状的别针。 每颗星辰之间都有金色丝线相连，星辰是不同的7种宝石所制，主星赫然是一颗晶能矿石核心碎片。 而路湛星能辨认出来的日轮宝石、星瞳宝石，以及有伊薇尔之泪和生命宝石别称的叶纹石，都是无比珍贵、有特殊作用的存在。 还有一颗银蓝色的宝石，路湛星觉得有点类似克瑞希身上凛冽透彻气味的感觉。 “塔主爷爷，这是什么宝石？”他好奇地问。 “哎。以后可以叫我老师，我可以教你关于星辰的学问。”塔主微笑道，“这是雪契石（Sorkie）。神秘而珍贵……和星辰有很好的相性，有一套首饰，闪耀之风，就是用雪契石打造的。” “如果小星你喜欢，我这里还有不少仪式用的宝石，就送你一块雪契石吧。” “太好了。”路湛星开心地谢过，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只有努力学习星辰的学问了。 剩下一点时间，路湛星参观了之前感应过的星核在星塔的记录。 赤砂星的属性是火金土…… 人工调整过的星球星核形状的变化…… ………… 时间很快过去，蜕变前的三天，繁衍学的爱德华兹专门打申请把路湛星拉走，去给他上生理课。 路湛星婉拒了观看真实雌虫的提议，于是爱德华兹就大手一挥，专门开了个全息大会议室来讲解。 他们一边走向会议室，爱德华兹一边神秘兮兮地问，“嘿，你知道肌肉松弛剂吗？” “那是什么，麻药吗？”路湛星疑惑。 “就是专门为第一次结合的雄雌准备的雌虫麻痹药物，使用之后雌虫会虚软无力，无法反抗，然后还带有一定的催润滑作用，就会比较容易插进去。”爱德华兹摊开双手。 “唔……不用可以吗，总觉得怪怪的。”路湛星的额头上缓缓滑下一滴汗，这对方不能动，和上尸体有什么区别。 “对吧！我也不喜欢用，它更多被用在那些雌虫被强迫或虐待的场合里。我想你的雌虫也和我的一样，唯恐会伤害到你吧。”爱德华兹眨了眨眼，“而且那样才带劲。” 路湛星:茫然点头.jpg “那你就要提前说好不用肌肉松弛剂，你也是个b＋体质的雄虫了，体质杠杠的，嘿嘿。否则你就只能看到摆好姿势，一动不动的雌虫。” “我明白了。”路湛星点头，把这不好开口的事丢给谭雅，就跟着爱德华兹走进会议室。 一个面容俊朗而不显得过于刚硬、浑身赤裸的雌虫投影显示在了会议室中心。 爱德华兹解释道，“他是个专门做出来用于演示的母巢社雌演员，除了这个，还拍点给雌虫学习的匹配展示图片视频范本什么的。” 还把演员换了个动作，展示出后颈的血限和编号。 接下来演员示范了几个不同的交尾动作，第一个就是脐橙，最节省雄虫的体力，然后还演示了不同位置间的转换。 不过里面雄虫的位置只是一个淡淡的虚影，显示出那里有虫而已。 “记住几个喜欢的动作就可以，到时候可以要求这些动作。尤其是对没打肌肉松弛剂的雌虫。” “如果你比较喜欢你的雄虫，可以触摸他，这会加速他的发情。当然最好的奖赏就是展开你的翅膀，不过很多雄虫不愿意。” “诱惑的部分之后，就是接触雌虫的核心虫纹——通常在胸腹部，位置也有可能偏移。” “用你的精神力刷洗它，灌满它，你的雌虫就会被你掌控，然后发情。” “这样做同样也会安抚和净化雌虫的精神力，如果有余力又喜欢对方。可以多做几次。” 演员的腹部被放大，那里有一个橙色的虫纹，逐渐地，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寸寸点亮了，然后画面中传来一声难耐的呻吟，似乎更多的是痛苦。 “唔……这个过来的雄虫是罪虫，看来这个演员快要报销了。”爱德华兹含糊地说道，“总之按你的步调去做，不要学这个雄虫。” “然后把你的尾勾插进雌虫的茎身，”影像切换成色彩丰富的精致可爱卡通版本，“尾勾里会伸出小管深入汲取雌虫的元液，它可以补充你进化后消耗殆尽的营养和能量……” “还可以让你金枪不倒。”爱德华兹凑近路湛星的耳朵神秘兮兮道。 “那不错。”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个木头呢……唉。路西你才是个不到1岁的宝宝。感觉我在犯罪但我们继续吧。” “进化后交尾是必须的哦，雄虫三次蜕变后都有强烈的交尾愿望，而且不在进化后24标准时内汲取元液，就只能算是进化了一半。” “说到哪里了……嗯，汲取到元液之后就可以插入雌虫，一般在家里雌虫会自己开拓好，直接进就可以，然后……这样……那样……” “直到雌虫的生殖腔打开，就可以进入生殖腔，然后释放在里面，”爱德华兹一脸正经地比划着，但却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雄虫在耗尽雌虫的元液之前都金枪不倒，所以干得越狠越好，这些雌虫不这样的话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爱德华兹气呼呼地说，这个美青年顿时显出了几分孩子气。 “……嗯。”路湛星应了一声。他的精神力中充斥着谭雅和塔波一唱一和的声音…… “越狠越好……越狠越好……” “生龙活虎……生龙活虎……” 混杂着不正经的吹管的声音。 路湛星已经无语了，他不知道把这两个家伙放在精神海是对是错。 ………… 科普了两天不同的生理知识，时间很快来到了预订时间的最后一天晚上。 傍晚时已经确认能量饱和，明天一早就能达到前所未有的临界状态。 两天前接到路湛星通知的雌虫都相当震惊，今天晚上路湛星在小客厅里见到了久违的克瑞希和路远星。 克瑞希似乎压抑着很深的愧疚，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更换营养液的事。不过能够早点解除他的精神力躁动，这些天的疲惫也值得。 路远星则是有点放心，又有点紧张，还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看着他，路湛星不知道如何安慰克瑞希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最后路湛星只是抱了抱两人，抬起头仰视着他们露出一个稍微放大了依赖的笑容。 “明天的我就拜托你们了哦！” 克瑞希露出一个不算太勉强的微笑，摸了摸路湛星翘起来的柔软头发。 路远星看着小小的一只路西有点虚，但眼睛还是很快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说道，“交给我吧！” 最后他们的手被路湛星一边一个握住，在脸上贴了贴，然后道了晚安。 等待明日，羽化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