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痛骂自恋渣男
（二十一） “祯祯，你看看菜单，想吃点什么。” 檀烨换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别着月白色的胸口巾，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微笑时一口白牙，晃得丛祯差点闭了闭眼。 虽然只有他们这一对往日夫妻，这也着实是一顿有些提前的饭局。面对上午檀烨突兀的邀约，丛祯本是想直接拒绝的。可他稍一推诿，檀烨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抛出那句“Omega与Beta是生不出Alpha”的旷世箴言，面对谎言的揭穿，丛祯就算再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依照檀烨那不依不饶的架势，如若第二日丛熙真的拿了金牌，身为颁奖嘉宾的嵘铮亲王，保不齐就会当着全世界的奥运健儿拉着丛熙官宣我是你的爸爸。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令丛祯吓出了一身冷汗，因此，不顾芮慈的反对，丛祯也毅然决然地答应了檀烨的邀约，坐上檀烨的私人飞船，来到这家餐厅与檀烨见面。 偌大的餐厅内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檀烨甚至屏退了大部分的服务生，换成自己的安保人员在门外驻守。来的时候芮慈坚持要小李跟着丛祯，但面对那个带着皇室肩章，一脸为难的小安，丛祯最终还是决定只身赴会。可能檀烨的确是一个嘴贱黄瓜烂的绝世渣男，但经历过曾经的三年婚姻，丛祯也知道，像非法囚禁这样的腌臜事儿，檀烨到底也是不会做的（毕竟是戴了绿帽子也没婚内强｜奸的皇室“绅士”啊）。 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是莹莹一盏烛光。离婚时的那些尴尬与冷漠仿佛被刻意地一笔勾销了，因为他秘密地生下了两人共同的孩子，所以檀烨再看向他时，不会再当他是深宫寂寞而勾引外男的荡妇，那他把自己当做什么呢，爱他痴狂到独自带球跑的苦情Omega吗，丛祯躲避着檀烨的目光，低头凝视菜单，暗自希望檀烨的脸皮可以别要这么厚。 檀烨则恍若未闻，兀自贪恋地端详着丛祯。白天丛祯一身休闲，又带着遮阳帽和墨镜，外加身边一群碍事的外人，他根本来不及好好看看自己十八年未见的心上人。年过四十的丛祯看起来依旧十分年轻，却已然没有年轻时的畏缩与怯弱，他像一块纯美净洁的宝玉，岁月留下的任何踪迹都只放大了他的魅力，让檀烨对他任何一个细微的情态都心醉不已。 丛祯穿着简洁的丝绸衬衫，脖子上系了一条已婚Omega常用的刺绣颈带，檀烨不知道这是否是在为他本该光洁无暇的腺体欲盖弥彰，毕竟当年自己留下的临时标记应该已经痊愈，而他那位身为Beta的丈夫，是不该有能力在他颈后留下印迹的。 “看起来都挺好吃的。”丛祯无法再忽视檀烨毫无遮掩的凝视，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你定吧。” “好好好。”檀烨放下菜单，一直候场在后方的服务生便连忙走上前，服务生简单介绍了一下今日的时令特色，檀烨沉吟片刻，又看向丛祯：“祯祯，这里面有你想吃的吗？” 说了让你定还问我干嘛？丛祯心下一阵烦躁，他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还讨论吃些什么都有什么意义。自晨起他就被那个捉奸的噩梦折磨得不得安眠，随即上午与檀烨惊吓重逢，导致他连惯例的午睡都没能睡好，本来就是强撑着精神只身赴会，想和檀烨好好谈一谈父子相认的事情，结果檀烨不仅多此一举地让他穿正装来餐厅吃饭，现在连点个菜都要缠着他问个没完没了！ “我真没想法。”丛祯看了一眼身旁战战兢兢的服务生，“你就看着点吧，我都行。” “啊，今天天儿热，你胃口不好也正常，那我点些开胃的，你肯定喜欢。”檀烨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只好故作大方地耸了耸肩，就着菜单和服务生点了七八道菜，“我们再开瓶酒吧，这么久没见了，应该喝点儿。 ‘秋之梦’ 怎么样？当年你很喜欢的。” “不了。”丛祯面无表情地说，“我戒酒了。” “戒酒了？这么突然啊。”檀烨讪讪地放下菜单，暗自庆幸的饭前让餐厅所有员工都签下了保密协议，“那就，就这样吧，你去备菜吧。谢谢。” 服务生很会察言观色，脸上无波无澜地替亲王与他对面的Omega同伴倒满了水，便匆匆离开了。 “身为酒味儿的Omega，怎么就戒酒了呢。”檀烨干笑：“当初，你不是蛮爱喝的嘛。” “喝酒伤身。”其实是从备孕开始戒的，后来身子坏了，就也没再喝过。不过丛祯是不会和檀烨解释这些的，只是硬邦邦地说：“这和信息素没关系。” “是、是。”好一个喝酒伤身，檀烨只能自嘲一笑，举杯喝水掩饰尴尬。 “那个……你们这次回来住哪儿？芮先生知道你和我出来吃饭，没意见吧？”沉默片刻，檀烨又开始巴巴地挑起话题。 他眼中写着希冀，似是有什么隐秘的期待，丛祯看在眼里，在心中大大地翻了一白眼儿，一笔带过地说：“他不在意这个。” 不在意这个，那是否迎合了我的猜测？檀烨愈发不依不饶，旁敲侧击道：“这么多年……也挺辛苦他的。” “不辛苦，熙儿特别懂事。”丛祯淡淡地说。 “熙儿？” “芮泽维是他护照上的名字，他的本名叫丛熙。” “哪个xi？晨曦的曦？希望的希？” “熙熙攘攘的熙。” “很好的名字。”檀烨想起丛熙在马上的英姿，“你把他教得很好。” “是他自己争气。”丛祯别了别头发，低头笑了一下，“其实我没怎么带他，都是阿芮带他长大的。他也和阿芮最亲，现在集训回家，也总是缠着阿芮。” 丛祯低头微笑的样子实在是好看，檀烨看在眼里，心中却泛上一阵密密麻麻的钝痛。他不知道丛祯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但被别的男人侵占妻子与后代带来的痛是所有Alpha被烙印在基因深处的密码，他愤愤喝下一口水，再开口时语气便充满了着嘲讽：“是嘛，芮先生倒是看得开。” 这句话纯属泄愤，檀烨发泄完就有些后悔了。他有些紧张地观察丛祯的表情，却没有看到意料中的不快，丛祯对他的讽刺似乎没有分毫地在意，也兀自喝了一口水，淡然地回应道：“阿芮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 头盘这时候端上来了，盘中鱼生色彩斑斓，檀烨心中也堪称五味杂陈。他看着面前自若品尝菜肴的丛祯，产生了一种迫切的，撕碎丛祯平静表象的渴望。 “他对你很好吧。”檀烨慢吞吞地用筷子搅弄着酱油碟里的芥末，“生完丛熙，怎么没有想着再生一个孩子？” “啊？”丛祯一愣，觉察出檀烨语气里的酸味儿，“檀烨，其实你没必要……” “为什么没再生一个呢？”檀烨幽幽地问，“每个男人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的，丛熙和我长得这么像，芮先生又这么爱你，他不会嫉妒吗？” 丛祯已经开始后悔今天晚上过来和檀烨吃饭了，他们注定没办法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些话题，“檀烨，如果你找我出来吃饭，是想跟丛熙相认，我们可以好好谈。咱们都分开十八年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咱们早就是陌生人了，你没必要对我的生活这样刨根问底，我也不会过问你这些年的桃色新闻，彼此尊重一些吧，好吗？”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檀烨自嘲一笑：“被戴绿帽子的是我，孩子生了十八年被蒙在鼓里的也是我，我还没觉得不被尊重呢，你倒是先听不下去了。” “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啊。”丛祯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别在这里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了成吗檀烨？就算是我出轨，你当初也没少在外面乱搞吧？咱们本来就是合约婚姻，三年到期就好聚好散，是不是没让你先提出来很伤你自尊心啊？我看你这些年也没少谈恋爱，别一发现儿子大了就开始在这里脑补情深不寿的爱情故事行吗？” “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吧？”檀烨攥紧了膝头的餐巾，“让我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爹，当初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渴着你了还是没在床上满足你了，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吗？” 他好事占尽？！他吃里扒外？！丛祯被檀烨气得脸色发白，但这件事到底是他不占理，只能咬牙切齿地表态：“如果你说这些，就是想认回熙儿，那我可以跟你表态，只要你尊重孩子的意愿，我绝对不会阻拦！” “说起认祖归宗，倒是能够忍辱负重了。”檀烨被丛祯愤怒的模样取悦，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举起餐巾，擦拭起嘴角并不存在的污迹，“简直不枉我十八年无妻无子！” 丛祯把餐巾从膝头往地下一甩，蹬得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渣男烂黄瓜，有皇位继承很了不起吗？少在这里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丛祯看出来了，久别重逢就他奶奶的是大猪蹄子最强的滤镜，十八年过去，檀烨还尼玛是那个换汤不换药的嘴臭渣男，“我当初要是看得上你这个破皇位就不会一走了之，怎么，没上赶着舔你觉得心里有落差了是吗？当初那顶绿帽子戴着不够过瘾是吧？别以为生了你的孩子就生生世世都是你的Omega了。我们现在全家都姓芮，Omega和Beta生不出来Alpha又怎样，借个精而已，不妨碍我床上喊老公，我儿子床下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