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不定胜新婚
午后的阳光很毒辣,一动不动晒上个把小时就得褪一层皮。昨天下的那点子雨带来的凉气儿一上午就消逝了个干净。楼下大爷勤勤恳恳地侍弄着他窗前垦出来的一小片庄稼,张聪不知道种的是什么。高材生也一样五谷不分,至于四体勤不勤,得问谢天。 他分着腿,俩胳膊肘分别拄在大腿上,右手俩手指头夹着根烟。 不在老攻床上的张聪总是自以为十分硬汉。 没有老攻滋润的日子里硬汉只好上阳台来抽根烟。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哪,”张聪嗤笑了一声,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后边怎么背来着……” 十六年的学算是白上了,那点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露台上延伸出的凉棚倔强地与日光抗衡,但是还是被射穿了身子。细细碎碎的光撒在张聪面无表情的脸上,妄图把他烤黑一点。他掀起跨栏背心的领子往里一看,里里外外两个色儿,索性一扬手把衣服掀了,好歹还能晒均匀点儿。 谢大老板好歹是个安保公司的总经理,忙人一个,里外里三天多见不着人影了。吃到嘴里的肯定没有锅里的香,把人追到手了,确认了关系了,丫撒手就走了。 前两天逛菜市场看见路边摊有个卖靠枕的,张聪随手买了个章鱼哥,合计着跟家里热恋中的谢老板配个对儿,结果蟹老板转身就出差去了,跟章鱼哥面儿都没见上,连通知他也是打个电话就完了。 都是老爷们儿,张聪也不好意思矫情兮兮地不让人走,结果人真走了,他就自己搁这生闷气,气好几天了。 挺好的,张聪想,这回抽烟喝酒都没人管着了,我一天抽他个三包烟,干他个一箱干啤。 想着想着把自己越想越气。 “操。”张聪烦躁地掐灭了烟,岔着腿儿往后一仰,章鱼哥的生存空间急剧缩减,脸平白大了一圈儿。 这两天烟抽得没节制,嗓子都有点哑了。 他连谢天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一问就说没准儿。昨天打了个电话,他刚想抒发一下思念之情,顺便来个电话py,结果人家那边不领情,嘱咐了两句不许抽烟喝酒就无情地挂断了。 呸!爷还就抽烟喝酒了,你有能耐回来抓我呀。 俗话说得好,作妖得趁早。 张聪一身烟味儿还没散干净呢,家里到处都是乱扔的啤酒罐,阎王爷就索命来了。 谢天开门的时候差点没熏一跟头。 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也没挑时间,那时候家里也不乱哪!这媳妇惯得,不能要了。 张聪傻乎乎地站在客厅中央,光着膀子,下头就穿了条松垮垮的大裤衩,裤腰堪堪吊在胯上,露出一圈内裤边。 胡子两天没刮了、脸也懒得洗,头发支楞巴叉的跟梳了个冲天辫儿似的,整个人丧得很。 谢天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抹了一把脸,再深呼吸,吐纳三次。 “你要干什么?”谢天冷冰冰地说。 人邋里邋遢的不是不能接受,糙老爷们儿没那么大讲究。 就是这屋里头烟雾缭绕的跟火灾现场似的,还满地啤酒罐儿,张聪这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事儿。 张聪本来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和脾气,结果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谢天还抢先跟他发上火儿了。 就像一盆水泼上了熊熊燃烧的煤气灶,再也点不着了不说,还要释放有毒气体。 活活憋死,再不能人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张聪委委屈屈地扁嘴。 “不回来你自己能好好干人事儿?”谢天气得血压都高了,眼前一阵阵发晕。 跟着客户鞍前马后,一刻没歇忙了三天,好不容易把自己那任务跟完了,机票没有当天,就觉都没睡马不停蹄地往家跑,跑回来了就看见媳妇儿在作死。 以前部队的大队长要是知道了自己能让媳妇儿气得差点厥过去,肯定后悔提携他接任。 小别胜新婚,就怕没气氛。 气氛全叫张聪一顿烟酒抽光了,只给谢天剩下了阳痿。 “我跟没跟你说过,戒烟戒酒?”谢天盯着张聪的眼睛说,“我这么看着你戒烟是为了谁?” 张聪看见他满眼的红血丝,立马就心疼了,噘着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他讨好地说:“我想你了。” 想到不抽烟喝酒麻痹自己,日子就过不下去。 但是这个太肉麻了,张聪不好意思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说。 谢天让他一句话噎得一肚子的责备都咽下去了。长叹一声,想念终于占了上风,扔下行李将张聪抱紧,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你这么弄,我以后怎么放心出差啊?” 张聪在他脖子边上蹭来蹭去,说:“那你就不要出差啊,我不想让你放心。” 你看,我的生活没有了你就是这么差,你如果心疼我,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了。 俩人身上都不怎么干净,谢天是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张聪是相思成疾不成人样。 原本设计的干柴烈火,久旱逢霖开门就干到底是没成。 分开了快四天的热恋夫夫在浴室里纯洁地搓澡。 原来一个人上厕所另一个都恨不得跟进去闻味儿的黏糊劲儿一上来,哪怕对方浑身臭汗没来得及洗澡都能闻着酸味儿勃起。 张聪给谢天抹沐浴露,不怀好意。 故意在人家乳头周围划圈儿,一会儿拿泡沫去擦喉结,一会儿去摸人家肚脐,眼瞅着俩手就要往流氓了发展。 但是谢天没消气。 抱是抱了,那也是因为想得不行了。这几天工作保密性质强,电话就打了那么一个,还没说两句就匆匆挂了。 但是无节制烟酒是原则问题。 谢天是抱着长相厮守的念头来的,就没打算让张聪比他先走,先走也不能误差超过一年。 张聪二十五年的岁数,一半是苦过来的,谢天想拿后头至少五十年的甜美去掩盖那些伤口。 但是张聪不能不配合,不能糟蹋本来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 谢天硬了,但是坚持不回应张聪的挑逗。 他把张聪里里外外洗得香喷喷的,又把他挪到镜子前头给他刮胡子、理头发。 谢天自己也就是往回赶的这十几个小时没打理自己,出了一身汗,其实人还是体面的;但是张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泥猴儿,不好好收拾自己,专门等着谢天回来伺候他。 谢天站在他身后给他吹干头发,张聪扯着嗓子说:“不用吹,待会做完了 一身汗还得再洗一遍!” 谢天不冷不淡地说:“谁说要跟你做了,吹干了我要去补觉。” “你说啥?!”张聪耳朵边上都是嗡嗡的吹风筒噪音,只好扯着嗓子问。 “我说,”谢天拔高嗓门,“我不稀得碰你!” 张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聪爷发脾气了,一推谢天的胳膊,就要摔摔打打地出门。 谢天搁下风筒,拽住他:“吹干了再走。” “不他妈吹!”张聪嚷嚷,“老子憋四天了手枪都没打!憋他妈不住了!现成的鸡巴不他妈让用,我出去找一根通通肠子!” 谢天不说话也不松手,就那么淡定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吹气球就是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而跑气,五而得上打气筒。 张聪的气球吹到一半让谢天一掌拍在心口,这一口气没提上来,下一口气也没勇气续了。 委屈到变形,马上就要哭了。 “我那么想你!”张聪低下脑袋,“你一点都不想我……” 谢天心疼了,但是又不能不立规矩。 “我不想你那我连夜往回跑什么?” “我都那么勾引你了……”张聪抽了一下鼻子,“你都不亲我。” “我亲你然后亲一嘴二手烟?” “我刷牙了!” “那他妈是刷不刷牙的事儿吗!”谢天拿出了训练新兵的气势,吓得张聪一哆嗦。 张聪理亏了,伸手想够谢天的衣角,结果让人打了手背。 “你是不是跟我玩儿票呢?”谢天问。 张聪猛地抬头。 “我一心一意想跟你过一辈子,”谢天轻声说,“你就这么作践身体,想让我到时候当半辈子鳏夫。” 张聪摇头,张了张嘴,出不来声儿。 “咱俩认识得不干不净的,”谢天说,“所以你也没想过长久,对不对?” “刘仪轩要结婚了,不要你了,你就找我对付他,气他,还是替代他?” “我当初就不该接他那个任务,不该跟着他去你的酒吧,”谢天放低声音,“不该一夜情之后一直想着你。” 其实这话不对。谢天跟刘仪轩不是任务才搭上的线,初中就互相认识了,只不过没搭过话。后来刘仪轩和张聪一起进了谢天念的学校,谢天还一年就毕业了,这俩人的大学生活才刚开始。 谢天专业特殊,在不一样的校区,但是他在的校区宿舍楼满了,他又不愿意租房子,只好住到张聪这边的宿舍楼来。 张聪和刘仪轩每天出双入对的,谢天就总是不经意一样地暗中观察。 整整一年,哪怕知道张聪恐怕是有主儿的,也忍不住一直看他。谢天为了出任务也好,泄欲也好,床上的人换过一茬又来一茬,但几年间脑子里转的都是张聪的脸。后来在酒吧里碰见了,张聪那么浪,不干白不干。 什么一夜情,都是扯犊子。这老家伙憋着坏呢,就想让媳妇儿心疼。 张聪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又气又疼。气他不该拿刘仪轩刺他,谁还没几个垃圾前任呢?疼他把自己放得那么卑微。 谢天没想到张聪的男儿泪能这么轻弹,一下慌了,伸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得了,以后也甭教育媳妇儿了,这不知道是谁教育谁呢,弄得跟做错了事的是他自己一样。 俩人就腰上围了条浴巾,谢天把张聪抱进怀里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没有人真正伤心的时候硬得起来的!张聪这么淫荡的人都做不到!谢天硬得都快把鸡巴戳他腿缝儿里了!老东西根本就是故意拿话伤他的心!亏他听着谢天说话都没往歪了想,还以为那个鼓包是浴巾没掖好! 谢天硬的时候,阴茎是笔直往上贴着肚子的 ,不会竖旗杆,浴巾一挡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抱在一起就不好使了。 这回张聪是不哭了,也不想搭理他了。 一言不发回房间里往床上一趴,装死。 谢天趴到他身上压着他,要搁以往张聪怎么也得嚷嚷两句,可这回感情都浪费掉了,累得不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媳妇儿,”谢天抱着他,“咱们以后都不提这些事了,但是以后也不要再这么抽烟喝酒了好不好?” 张聪不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乖得让人心疼了。 谢天温柔地凑过去跟他接吻,张聪也没拗着,乖顺地张开了嘴。 俩人都挺累的,一个身累一个心累,这个吻没有了野蛮的情欲,就显得分外温存。 洗澡的时候谢天没拦着张聪给自己清洁扩张,这会儿张聪屁眼儿还湿着。 谢天不着急插他,伸了指头给他扩张,在后头戳戳点点地找前列腺。 张聪平时最爱叫床了,爽了什么骚话都说,但是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趴着,谢天戳到了就动动屁股,舒服了也不叫了。 安安静静等着老攻给扩张,扩张完了安安静静分开腿。 甚至谢天插进来的时候他也安安静静的。 如果不是密密实实包裹着阴茎吸吮的穴肉告诉谢天张聪有多么想念他,谢天可能都不好意思继续了。 “宝贝儿,”谢天两臂撑在他头侧,温柔地抽插,他能感觉到张聪被刺激得浑身轻颤,但是就是不出声,他伏到张聪耳边说,“叫出来吧。” 张聪不说话,小幅度摇了摇头。 谢天不是替代品,不是泄欲工具,不是生命的过客而是后半生的伴侣,张聪不愿意再用以前用来伺候过那么多人的床上功夫去对待他了,至少这次不能。 他像一个初次被爱人进入的少年一样,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敏感的身体被插得一摇一晃,瑟瑟发抖,但是就是羞涩得不肯发出甜腻的呻吟。 他尽量把腿分开一些,再把屁股微微抬高,但是没有想以前一样摆着屁股去迎接身后的撞击,更不会时不时收缩一下肠道去挑逗谢天的神经了。 被插得狠了就抬高屁股哆嗦两下,挺过这一阵就继续。 下头的小阴茎硬得滴水,但是被他强行忽略掉了。 谢天把他完完全全罩在身下,一次重过一次、一次快过一次地干他,但张聪死死咬着牙,一声也不肯泄出来。 他早就颤抖着射了精,但是谢天像是铁了心逼他叫出来似的,片刻没停地继续肏他,企图把他逼出声来。 张聪眼角流着生理泪水,被他自己拿手背抹掉了。 今天这次性爱是他们全新的起点,从此以后张聪要脱掉层层伪装的壳,重获新生,和这个要求和他长相厮守的人一起。 以前的张聪是别人的,所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是往后的张聪是谢天的,所以他要格外惜命。 谢天喘息着射在了他身体里,俩个人紧紧抱着,抱着抱着就睡过去了,连梦都没顾上做,嘴角却是翘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