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绝不想要的社畜生涯13
亚恒鲜少违抗塞万提斯的意志，就像年幼的象被拴在树桩上无法挣脱，等长大后就再也不会想到挣脱那般。自由永远是有条件的，选择服从后人生反而会轻松得多。 于是他走到了塞万提斯身边。 塞万提斯领着亚恒来到衣柜前，拉开后问对方：“你想穿哪一套？” 亚恒没来由地想，如果塞万提斯是个女孩儿，估计会很喜欢洋娃娃吧，能换装的那种。塞万提斯自己的衣物大部分都是定制款，少数几件成衣也是亚恒从前没见过真货的款式，他不仅热爱给自己添置衣物，同样喜欢给亚恒定制西装，只是亚恒几乎没有机会穿上它们。 面对一整排的西装，亚恒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他知道塞万提斯有定做服装的癖好，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件，他不得不小心地确认：“这些都是？” 塞万提斯微笑着颔首。 亚恒左看右看，拿出一套颜色和款式都很保守的西服，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它的价格，反而对另一件事更加在意：“我们要去那儿？”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塞万提斯却看得出来，亚恒并不开心。 而是有些恐惧。 “卖个关子。”塞万提斯按住亚恒的肩膀，迫使对方转了半圈，他把亚恒轻轻往前推了推，“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 亚恒点点头，背对着塞万提斯开始换衣服。 他们有的是时间，塞万提斯不太着急，他倚着衣柜凝视着亚恒的背影，亚恒的肤色比一般人要白，偏偏还是麻烦的淤痕体质，身上的吻痕有时要过许多天才会消退，此时哈萨尼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让塞万提斯隐隐感到不悦。 一个两个，都跟在外边跑的野狗一样喜欢标记地盘。塞万提斯心说。 不多时，亚恒换好了衣服，塞万提斯上前帮他整理衣领，明明两个人上床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亚恒在这种时候还是有点羞怯，耳朵尖也显出了些粉色。 上一次让亚恒穿上这些衣服，是为了什么呢？塞万提斯发现，那果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次，亚恒没能通过他的考验。 和亚恒在一起的前一个月，是塞万提斯少有的欢乐时光。当时的塞万提斯对亚恒居然如此好追求十分诧异，但很快，他就被对方满溢出来的爱意所淹没，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亚恒和他以前的情人不一样，往好的方向说是充满了热情，往坏的地方说则是不太会看人脸色，有时塞万提斯虎着脸暗示他，他似乎也无知无觉。 每次见面，亚恒总能找到些有趣的玩意，他一直握着塞万提斯的手，对塞万提斯露出灿烂的笑容，像个不到二十岁就坠入爱河的傻小子一样。 虽然塞万提斯三番五次因被突破安全距离而恼火，可他也承认，在那段日子里，他确确实实感到自己是被人捧在心上，认真地爱着。 他有过不少情人，恋爱却始终没有过，他知道大家都爱他温柔文雅的表象，却无法接受他真实的模样，他不是个完美的人，从来都不是。 与情人相处很容易，毕竟他们都有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只要情人讨他欢心，他愿意做个慷慨的人。亚恒的出现却是一个意外，塞万提斯时常猜想，亚恒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是金钱、晋升的机会，亦或是别的什么？然而亚恒从未向他索取任何的东西，反而给了他许多。 那种感觉对塞万提斯来说十分新奇，就像五六岁的富家少爷遇到了不长眼的穷小子，后者完全看不见富家少爷身上的漂亮衣服，只看见了人家漂亮的脸，于是开开心心地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舍不得玩的玩具一股脑地塞给对方。 糖果的甜味很低级，玩具也很弱智，可感情本身却是真挚的。塞万提斯开始期待跟亚恒见面，比起做爱，他更喜欢看见对方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第二天早晨一起醒来，他会为亚恒煮一杯咖啡，亚恒喝过咖啡会给他一个带着香气的吻，然后问他想要吃什么，每当他故意难为亚恒，亚恒会佯装生气，让他换个菜式。 真是……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大概是塞万提斯距离正常的情侣关系最近的一次，他的父母完全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以至于之前的他对恋爱嗤之以鼻，是亚恒让他知道了，世界上原来有这种简单的美好，让他期待能与这个人长相厮守，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亚恒是个很好的人，这点塞万提斯是明白的，问题没出在亚恒的身上，而是出在他的身上，在亚恒出现之前，他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情感需求，可现在他发现，其实他的情感洁癖很严重，他喜欢亚恒，但内心并不安宁。 他还需要亚恒的绝对忠诚，他需要通过一些事来证明这一点。 结果是，感情是经不起任何刻意而为的考验的。 在塞万提斯看来，上层社会绝对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群无聊的人聚在一起，有些有钱，有些有权，另外一部分兼而有之，他们总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乐子，其中的肮脏和放纵是其他阶层的人完全想不到的。 有时候，他们会举办秘密酒会用于信息交换，塞万提斯有想要接触的人，但酒会不仅需要参与者有身份，还需要参与者带一位年轻人充当“猎物”入场，以供他人寻找乐子。事实上，大部分的“猎物”并不是无知无觉的，总有人自愿充当猎物走捷径，倒不如说是利益交换更加合适。 塞万提斯不止一次参与过秘密酒会，那时他会告诉另一个参与者这种酒会的性质再让他们决定是否参加，那些人总是很乐意，也确实有一大部分人因此得到了好处。这次酒会的时间有些紧迫，因为亚恒，他疏远了原来的圈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正好，这是个测试亚恒忠诚度的好时机。 只要亚恒能拒绝诱惑，他会负责摆平所有的阻碍……只要亚恒能够拒绝。 他没有告诉亚恒秘密酒会的特殊性，只是跟亚恒表示，如果有感兴趣的人，你可以尝试着跟他们聊一聊。他为亚恒穿上了他最喜欢的一套礼服，又亲自为对方别上了身为“猎物”的胸花。入场后，他故意找理由远离亚恒，但始终让亚恒处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在伺机狩猎的“猎手”与暗怀鬼胎的“猎物”之间，亚恒非常显眼，他虽然不太漂亮却很英俊，眼神清澈，就像一枚掉进了泥坑里的金币那般闪闪发光。老道的猎手发现了亚恒的与众不同，总有人想要靠近他，亚恒完全处于状况外，曾经身为军人的本能却告诉他应该远离哪些人。 塞万提斯看着亚恒躲到会场的角落，后者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最后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像抓到了浮木似的，放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塞万提斯心里一动，想带上亚恒提前退场的时候，他想要接触的目标却出现了。塞万提斯只能暂时将亚恒放在一边，毕竟目前为止亚恒的反应让他相当满意。他和目标攀谈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去看亚恒的情况，亚恒也在跟一个金发男子交谈，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很开心。 塞万提斯觉得自己对亚恒的独占欲有些不可理喻，他认真看了看，发现那个金发男子也是个被狩猎对象，对远处的画面稍微有点感兴趣。一般来说，猎物们属于竞争者，通常不会站在一起，与亚恒站在一起聊天的男子却很从容，亚恒在找到了聊天对象也放心了些，甚至和对方一道捧起了酒杯。 那种人也是亚恒会喜欢的类型吗？塞万提斯猜测着，不小心就走了神。 “你对那个人感兴趣？”目标从侍者那儿拿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塞万提斯。 塞万提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目标笑了笑：“感兴趣的话要抓紧机会，对他感兴趣的人很多。” 塞万提斯心想，你对我真是太不了解了，那个人就是我带来的，更早些时候，他还在我的床上呢。表面上，他也给了目标一个谦和的笑容，两个人就某个问题达成了一致，之后目标不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重返猎场。塞万提斯目送对方离开，回头却发现亚恒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不仅亚恒不在，那个金发猎物同样不在。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塞万提斯联系了早就打点好的内应，得到了亚恒被人带到了某个人的房间的消息，他匆忙赶去，正好碰见金发男子从那个房间出来。他没等对方关上门，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内的气味很怪异，塞万提斯焦急地往里走，金发男子居然没阻止他，而是自己偷偷溜走了，当时的塞万提斯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很快，他看见那个压在亚恒身上的老东西。 塞万提斯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愤怒，他一把揪住对方的后领，把那个老蛤蟆从亚恒的身上撕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他赶来得还算及时，亚恒还未遭到任何实际的侵害，但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病态的潮红，嘴唇水津津的，一看就知道被别人做了什么。 要是酒会能携带枪支入场，现在这个在他脚边发抖的老东西估计已经脑浆四溅了吧。塞万提斯在对方身上补了两脚，也来不及考虑是不是得罪人了的问题了。他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老变态扔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把外套披在亚恒身上，扛着对方从后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