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的正确方法(下)
扬乐颠颠地跑到吉尔伯特跟前站定,反应略显迟钝的黑马稍稍低下头,慢吞吞地喊了声首领。 身为首领的红马尾巴轻抬,原地踏步向吉尔伯特展示他美观的鬃毛和尾巴,趾高气扬地抬着头说:“亚恒帮我编的。” 吉尔伯特认真看了看,而后说:“很好看。” 扬恨不得用鼻孔冲着天空。 诚实的黑马从不说假话,硕果仅存的察言观色只会用在亚恒和好兄弟身上,他在赞美扬之后又说了句多余的话:“不过主人也经常给我编辫子。” 他无意与扬争宠,充其量是没找好话题。 小心眼的首领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用胸口将黑马撞到边上去,他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吉尔伯特有些迷糊,他的肩膀隐隐作痛,他对扬说:“我没想说什么。” “那就闭嘴。”扬很不可爱地呲牙警告道。 “噢。”吉尔伯特的耳朵往后撇了撇,这是个表示害怕的信号。他这么应了一声,当真乖乖当了哑巴。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扬在难为他。 黑马如此乖顺,红马就觉得很没有成就感,这种一蹄子踩进棉垫的感觉并不好,毕竟扬是一匹给个炮仗就想上天的马。 扬看着低眉顺眼的吉尔伯特片刻,他转了个身,得意洋洋地说:“刚才亚恒还摸了我的屁股!” 吉尔伯特眨了眨眼睛,没吱声。 很好,这回感觉就像一脚踩进了泥塘里。扬万分不爽,抬起后蹄冲着吉尔伯特蹬了几下:“说话!” 平时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形影不离,塞万提斯会负责安(糊)抚(弄)扬,这回兄弟不在,吉尔伯特才发现原来扬这么不讲道理。他委委屈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小声地说:“首领,明明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事实上,扬也很希望塞万提斯能在场,他还不想被吉尔伯特气得英年早逝。他冲着对方吼道:“说话!现在!” 吉尔伯特被吼得耳朵再一次转向了背后,明明是匹肩高近十七掌的黑马,愣是被扬吼得缩小了一圈,他搞不懂扬的想法,再次实话实说了:“主人……主人也摸了我的……” 扬甩了甩尾巴:“你的什么?” 吉尔伯特小心翼翼:“屁股……” 扬很惊讶。 亚恒居然对吉尔伯特也做了这种事!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扬企图曲解亚恒的用意并且打击吉尔伯特:“噢,他一定是想看看你的那块皮适不适合做钱包。” 吉尔伯特回头瞧自己的屁股,很完美的皮毛,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轻信扬,他反问道:“可是主人不是也摸了你的吗?” 难道主人也想看看扬的皮适不适合做钱包吗? 扬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跟吉尔伯特打嘴仗的时候吃亏,他本想啃掉吉尔伯特的一撮鬃毛,可他也知道这么做了亚恒估计会再把他剃光一次。他生气地哼了一声,甩下傻乎乎的黑马,准备去草料房偷点东西吃。 与此同时,亚恒经过“艰苦跋涉”,终于在接近山林的地方找到了狄龙。 这匹白马很会挑地方,这里有充足的阳光,但在气温较高的时候也有树荫可供躲藏。自从训练场边的水池正式投入使用,他们也很少去山泉里泡澡了,除了他,很少有马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吃草,土地上植被没有受到太多的摧残,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亚恒走到树荫下,为了暂时不打扰狄龙,他躲到了树干后边,偷偷观察对方。 狄龙非常放松,淡金色的尾鬃小幅度摇晃着,四个蹄子都被茂盛的牧草遮住了。现在是最适合吃鲜草的季节,牧草的口感很好,而且不像初春时那样富含让马过度兴奋的“能量”,在这种时候,就连最挑嘴的狄龙也不太走动,他慢条斯理地将附近的青草吃光,再往前走几步,继续认真进食。 对马来说,能有个自由进食的大放牧圈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比起被所在不比卫生间大多少的马厩里,走走停停四处吃草才是最符合他们本性的生活方式。 就在亚恒缩回树干后边的时候,狄龙转头看了眼那棵树。 处在上风处的狄龙没有嗅到亚恒的气味,回头也没有看到人,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他放弃身边的青草,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他又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疑神疑鬼,过了几秒再次转过身。 这次亚恒没能及时躲好。 狄龙抬高脖子,打了个响鼻,抬起蹄子往亚恒这里跑。 亚恒被狄龙抓来了个现行,他干脆大大方方走向正朝他跑来的狄龙,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狄龙神经兮兮地四处张望,发现没有马看见这一幕,之后才放心地用脸颊去蹭亚恒的脖子。 亚恒一手搂着狄龙的脖子,另一只手拍拍狄龙的前腿,狄龙非常上道的抬起左前腿,将之挂在亚恒的腰上。 他的左后腿已经完全恢复了,再也不是那匹脾气暴躁的伤马了,用三条腿也能稳稳地站立。亚恒的抚摸让他觉得很舒适,他将脑袋靠在亚恒身上,用力吸了几口气。 成功捕捉到N匹马混在一起的气味,其中吉尔伯特和扬的味道特别明显。 于是一张帅气的马脸无声无息地拉长了。 亚恒没能立刻察觉到狄龙的小别扭,直到腰上的那条马腿突然使劲,让他不得不整个人贴在狄龙的身上。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亚恒向狄龙解释:“今天我找你们……都有点事。” 狄龙听着听着,恨不得下巴能拖到地上去。 原来你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亚恒轻轻拍着狄龙的颈侧,以此来讨好这匹生性敏感的白色纯血马。过了这么多年,他安慰马的技术没有显着提升,虽然他知道要是能给狄龙也编上辫子,狄龙估计也会很高兴,但是——回去撞到扬,这两匹马估计会打得天昏地暗。 为了保证不后院起火,亚恒只能暂时委屈狄龙,摸一摸说点软话给对方听。 五匹马里最好说话的是吉尔伯特,他很少拒绝亚恒的要求,其次是哈萨尼,他年纪小,对亚恒又是天然的亲近,只要不是令他害怕的事,他都会照做。接下来就是狄龙,伤愈后的狄龙很讲道理,不是那种逮到一件事就不依不饶的马,倒数第二的是扬这个选择性听话的家伙。 反倒是平日里最温柔的塞万提斯说一不二,只要亚恒不能有理有据地说服他,他就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多数时候很省心,偶尔会让亚恒担心。 正享受着亚恒抚摸的狄龙发现亚恒抚摸他的频率越来越低,显然是走神了,于是很不客气地打响鼻。 亚恒连忙多拍了狄龙几下。 手劲有点大,狄龙不开心,勉强忍了。 说起来,亚恒找他究竟有什么事呢?狄龙很想问问,就变成了人。 骏马在亚恒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变成了裸男,亚恒的第一反应是身材不错,接着连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狄龙身上。 狄龙抓过那件被扬的鼻水污染的外套,“嗖”地一抬手扔了出去。 亚恒哭笑不得地把衣服捡回来,再次搭在狄龙的肩膀上:“你想怎么样,让我把衬衣脱给你?” “不要,你的衣领也有扬的口水。”狄龙面无表情,语气里的嫌弃凝结成霜。 说是这么说,狄龙没有把衣服又扔出去,一件运动外套能遮住什么呢?可他不在意。 亚恒很在意,他说不清现在究竟是自己变态还是狄龙有问题,他把手搭在腰带上,琢磨着要不要把马裤也脱给狄龙。 狄龙瞥了他一眼:“你想在这跟我做爱吗?” 亚恒立刻把手藏到背后。 狄龙望着他,心想人类真难懂。他又问:“不是吗?找我有事?” 唉,想耍流氓的不怕遛鸟的,亚恒破罐子破摔,对狄龙坦白了:“我跟莉丝贝特他们打赌输了,要把你们几个的屁股都摸一遍。” 狄龙睁大眼睛,似乎对这个惩罚很感兴趣,他慢慢转过身,很大度地说:“摸吧。” 亚恒终于伸手捂住眼睛:“变回马吧,求你了。” 在狄龙的积极配合下,亚恒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任务”。狄龙的臀部肌肉非常敏感,他一把手搭在上边,对方的皮肤就抖个不停。 亚恒很快又将手收回来。 狄龙发现“完事了”,就地低下头,开始吃草。 “谢谢。”亚恒对狄龙的态度十分高兴,手顺着对方的脊梁摸了好几下。 狄龙头也不抬,吃着吃着就走远了。 亚恒得去寻找塞万提斯的踪迹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进山林,狄龙立刻抬起头观察他的动向,等到他完全被树枝遮住,狄龙往前跑了几步,躺下、开始打滚。 直到背部和臀部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狄龙在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草叶和尘土。 其实他也害羞啊! 在亚恒进山寻找塞万提斯的时候,塞万提斯已经领着险些跑丢的哈萨尼往回走了。 “以后别跑这么快,”塞万提斯有意识地倚老卖老,“我年纪大了,追着你跑这么远还要担心你会不会出意外,心都快蹦出来了。” 哈萨尼喷泉般的尾巴晃了晃:“严格来说……你以前也追不上我的。” 塞万提斯轻笑几声,心想小孩子长大了真不可爱啊。 十四岁的塞万提斯毛色与十岁时有着很大的不同,首先,被毛白色的部分增加了,鬃毛和尾巴也逐渐接近银色,因为毛色改变,去年年底亚恒还去协会更新了他的影像资料。随着岁月的磨砺,比赛的历练,他比从前更加优雅,也更像一头老狐狸了。 他的蹄子落在地面上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一路上他提醒早就成年的哈萨尼不要碰到倒下的树枝、不要乱跑,光是用这些“善意”的提醒就把哈萨尼烦了个半死。 哈萨尼还不能发火,毕竟塞万提斯是为他好才这么说的。 “你为什么要跑进山里?”塞万提斯问。 哈萨尼立刻把尾巴放下来:“这、这个嘛……” 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亚恒就出现在正前方了。 亚恒抬起手,慢慢左右挥动,然后叫了他们的名字。 “亚恒居然也找过来了?”塞万提斯话音未落,哈萨尼再次实现了迅速起步,从亚恒身边冲了过去,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塞万提斯和亚恒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塞万提斯难得有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慢慢走向亚恒,银白色的尾鬃一甩一甩,像是要把灰尘赶走的样子。 亚恒拍了一下塞万提斯的肩膀,不小心摸了一手的汗。他认真看了一眼,发现塞万提斯的脖子都被汗水浸湿了。 肯定是为了追哈萨尼,才跑得这么累。 “辛苦了。”亚恒挠了挠塞万提斯的鼻梁,后者安定地闭上了眼,白色的睫毛有着漂亮的弧度,让人很喜欢。 亚恒用食指勾住塞万提斯的笼头,他看了眼时间说:“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去湖里……洗个澡?” 初夏的湖水温度不高不低,尚在马可以承受的范围。亚恒算得很好,他们慢慢走到湖边大概要十几分钟,等那时候塞万提斯脖子上的汗也消了,洗完澡在走回去,估计毛也干透了。 亚恒觉得这个主意很棒。 塞万提斯也是这么觉得的。 就是吉尔伯特没有跟来,不然他们可以跟主人在水里玩玩别的。 山里比外边要凉快一些,塞万提斯安安静静地走在亚恒的右侧,直到来到湖边。 亚恒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和裤脚,塞万提斯已经站在浅水区,回过头望着他。 青白色的安达卢西亚马有着十分古典的外形,他低下头,用前蹄刨了刨水面,平静的湖面立刻波光一片,以塞万提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亚恒心中一动,干脆把衬衫和长裤也一并脱下扔在湖边,他招呼塞万提斯一起冲向水更深的地方,很快他们就完全湿透了。 没形象的主人抱住马的脖子哈哈大笑,塞万提斯则含情脉脉,用鼻子帮亚恒换了个发型。 亚恒带着塞万提斯在水里游了两圈,刚才他笑得太过分,腹部肌肉有些不适。他揽住塞万提斯的脖子,灵活地攀上马背。 塞万提斯一点都不介意背上多了个人,他踩着水花,又在湖里游了一会儿。 亚恒玩够了,他用手洗去塞万提斯脖子上干透的汗水,再借着这个机会摸遍对方的全身。 当然,他没有放过塞万提斯的屁股。 塞万提斯起初没发现,是亚恒在他身后停留太久暴露了一切。他又想起哈萨尼反常的举动,将之串联在一起,似乎得到了个不错的解释。 看来哈萨尼还是太年轻,有这么好的机会非但没把握住,反而被吓得到处乱跑。 坏心的年长马决定不给哈萨尼指点迷津。 塞万提斯在水里甩了甩尾巴,尾鬃像是银白色的水草,温温柔柔地抚过亚恒的身体。 亚恒还沉浸在得手的欣喜中,塞万提斯优哉游哉地转过身,变成人后握住主人的手臂,再次将其带回了深水区。 原本会游泳的亚恒瞬间连狗刨式都忘光了。 “主人……”塞万提斯柔声道,“您是在暗示些什么吗?” 亚恒根本来不及否认,就沉溺在名为“温柔”的湖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