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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个普通的词竟得思索许久,手指不住地发颤。 “不对……” 这绝非正常的疲惫,那酒里果然有药!伊戈扶着椅背才勉强起身,两腿绵软无力。而嗡嗡的耳鸣混合着雨声被无限放大,他几乎一时听不到正常的声响。伊戈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的意识许久才得以稳固。 他好不容易听到屋内传来的噼啪声,可能又是窗户被狂风吹开—— 糟糕! 伊戈一下子明白了,尼尔那家伙!骑士一脚踢开木门,蜜酒浓烈的甜味满屋子都是,呛得他头晕目眩。窗大敞着,少年已经不见了人影,之前被收拾好的东西也都被带走了。伊戈往窗下看,沿着石墙的绳子在风雨中飘摇,而那个小姑娘和身披斗篷的少年就在窗下,她把尼尔的马都牵来了。 夏亚看到伊戈,尖叫道:“快走啊,尼尔!” 那戴风帽的少年扬起艾尼亚的缰绳,消失在暴雨的森林。 伊戈一拳重重打在墙壁上:“该天杀的东西,看我揍不死你!” 骁勇的西比尔骑士带着愤怒,自塔楼一跃而下。即便是药物也无法缚住这强健的肉体,他像捷足的豹稳稳落地,泥泞的土地难以阻碍这速度惊人的追击者。伊戈眼看着艾尼亚和尼尔跑远,他一吹哨,以帝国语高呼战马的名。黑色的雄马不一会儿就嘶鸣着奔向主人。伊戈侧身一撑,跃上马背。怒火中烧的男人咒骂着,如风暴消隐在风暴之中。 被吓得不敢动弹的夏亚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敛息静气,在确定黑衣的骑士已走远后,小姑娘拔腿就跑,学徒白袍上满是泥点,脸上手臂上也沾满泥,短发早已在雨中蓬乱不堪。夏亚匆匆奔回塔林,两步并一步地跑上旋梯,赶回那个房间。 “他走了,咱们得快!”夏亚气喘吁吁地喊道。 用黑色大裘遮住身体,躲在床下的尼尔赶忙钻了出来。他看着杯子碎片,以及撒得满地都是的蜜酒,心中一阵愧疚,但现在不是多虑的时候。他问夏亚:“那药不起作用?” “应该是有点用,但他太强了,我怕不消多久他就会追上胡里安!”小姑娘拉着尼尔的袖子就跑:“这边,跟我来!按你说的,我已经把古兰尔骗过去了。” 第38章 XXXVIII. 夏亚有些惊讶,因为尼尔明明在全神贯注地同卢西奥话别,却不动声色地把一卷字条悄悄塞到了她手中。 等离开伊西斯博士居住的深蓝塔,夏亚还没来得及看字条,就被普洛斯老师叫去问话。老学者平日里治学严厉,对待夏亚倒是很温柔。只是夏亚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抬头直视鹰眼的师傅。“暴脾气的普洛斯”,她老师翻脸不认人的性格在整个学院都是出了名的。小姑娘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等待惩罚。 普洛斯详详细细地讯问了少年呼唤名册的全过程,以及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听到学生的回答后又翘着胡子哼哼了几声,似乎是在嘲弄少年自作自受。不过对于尼尔可能无法再做骑士这件事,普洛斯始终没有表态。 他只是和夏亚说:“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自己看着办。反正对于有恒心的家伙,我就把人家培养成数一数二的术士。” 说罢他就把夏亚赶走了。在学生刚要离开前,老普洛斯又气鼓鼓地用手杖敲打地面,叫住小姑娘:“对了!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挺有效的治疗法术击伤的药,就放在那边第八个柜子的倒数第二排从南数的第六格。你去给我把柜子好好锁上,我怕被贼偷了去哼。” 老师这执拗脾气让夏亚忍不住想笑。她悄悄把玻璃药瓶塞在腰包里,想象了一下等到命名礼时普洛斯老师的神情。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让老师骄傲的术士,让这别扭的老头子有朝一日能给出坦坦荡荡的夸奖。而尼尔……她觉得尼尔既然办到了众人始料未及的事,那也很有可能干出更不得了的事情,说不定普洛斯老师就能对男孩刮目相看,祖孙两人从此重归于好。 自老师的塔楼出来之后,夏亚跑到一条被用来储物而鲜有人经过的楼道。小女孩缩在杂物的阴影之间,藉着微弱的光打开尼尔的纸条。 “地图?他要地图干什么?”夏亚挠挠后脑勺,还是把深蓝塔的四周和方位都画了简易的地图,用雀鹰寄给尼尔。 没过一会儿雀鹰就带来了新消息。这回的纸条更是让夏亚大吃一惊——尼尔要逃跑?为什么?夏亚回想了一下看守尼尔的西比尔男人,那人长得很漂亮,但又冷淡又凶,夏亚不喜欢他。肯定是他要把尼尔关起来,不让尼尔去救老师。小姑娘两腮气鼓鼓地看了尼尔提出的方案后,仔细地写了封回信: “你想要直接跑不行的,西比尔人的感官敏锐得像野兽,速度又快,他很快就能寻着你的气味追上来!我给他配一杯有迷药的酒,把他药倒行吗?是用法术施的药,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也不会有味道。” 羽毛湿漉漉的雀鹰鸣叫着,小女孩赶紧伸手,让它停在皮护腕上。 尼尔写道:“伊戈太久没有饮用金果,他现在就和普通人一样,我觉得可以直接逃跑。还是不要用迷药了,他毕竟是我的剑术老师。还请你把古兰尔带到什么地方去,让他在那里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 小姑娘气得直拍石板,心里骂尼尔这傻东西!她索性趴在地板上书写。 “你别管,我们就这么干。让胡里安那小子也来帮忙,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新来的红发小子,卢西奥的徒弟捡来的徒弟。咱们让他披上斗篷,骑上你的马逃跑,叫那个黑衣的去追他。天黑雨大,肯定不会露馅。我现在就去准备,当下一次雀鹰敲你的窗户时,你就把绳子抛下来假装要逃跑,然后躲在房间里等着我。最后,我记得你房间里有很甜的蜜酒?把酒杯砸碎,让甜味把你的气息盖住,西比尔人就闻不出你还在房间里了。” 深夜的廊道飘荡着一片死寂,蜡烛在变短,半透明的蜡滴如泪水滑落。当夏亚打开窗最后一次放出雀鹰,雷电的银白蛮不讲理地灌满整个世界。她掏出祖父送的那只小银怀表看了看时间,响雷再一次炸裂。 “‘伟大的术士厄休拉抬起手,雀鹰便带着她的捷报越过海洋。今日你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因为众人要为她的名与事迹,编纂可歌唱的行谊。’” 夏亚笑着轻诵,握紧双拳。烛光晃了晃,少女的影子开始奔跑。 胡里安用被子蒙住头,根本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外面的雷打得怪吓人的,是他真的从没想过自己能像这样躺在干净柔软的床上,而且是在学院!想想几天前他还睡在满是海腥味的仓库里,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上沾着鲸鱼油。 房门忽然被激烈地敲响。这么晚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