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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是不是我太不成熟了?我不希望他再拿我当孩子看,但自己又这么的……” 伊戈等待了一会儿,见尼尔不再说下去,便说道:“依我之见,骑士所遵从的并非某个人,而是某种信念。我听说海因?普洛斯彼罗并非以‘为王舍身’为荣,那个木头腿也说过,他追求的是自己所相信的道路。普洛斯彼罗刚继任时老王就驾崩了,临终前嘱托他辅佐幼王。而当时教会又日益兴旺。大概正是如此,他才那么反对‘政教合一’的模式,且为之做了很多努力。” “那伊戈呢,为什么做卡洛亚洛先生的骑士?你那么厉害,应该可以像伊什塔尔姐一样成为直属于皇室的骑士。”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伊戈有点犹豫。他手中的树枝已经被完全撕去了树皮,露出绿色的茎秆,闻起来味道发麻。这个发问涉及到让他并不愉悦的内容,不过伊戈想了想,觉得告诉徒弟也无妨。 “我的信念只是在于:自己没什么能够报答公爵大人的,除了性命。” 尼尔咽了咽。他隐约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安慰低落的自己,伊戈是不愿说这事的。他悄悄打量着伊戈的眼睛。男人眼睛的颜色那么浅,就像冬夜降临前残存的天光。这种天色在北方很常见,苍穹灰蒙蒙的,浑浊的底部垂着一枚孤零零的金星。 “‘费奥尔多维塔’并非我本姓。这是陛下钦赐的姓,意为‘罪人之子’。我们的父亲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被剥夺了爵位、封地还有族姓。那人被处刑时我们十四岁。伊什塔尔是女孩可以留在帝都,而我是长子,按律法要被发配为苦役犯。” 伊戈停了下来,尼尔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 “当时我被关在军营,听到了父亲已经被处决的消息。那些狱卒恶意地嘲笑我,不断地描述着我父亲的首级是怎么被放在广场中央任人围观嗤笑的。所有人都说,我是罪人的儿子……只有特兰德和公爵大人为我奔走,去向在陛下求情。特兰德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年少的见习骑士,真是没脑子的家伙。”伊戈笑了笑。 “啊,可您刚刚不是说讨厌特兰德?穆阿维亚么?”尼尔实在忍不住发问。 伊戈愣了一会儿,平淡地说:“或许我要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这样……”尼尔有些糊涂了,“请您继续,我不是有意打断您!” 伊戈想尽量让自己有条不紊地说完,可他一旦被打断就会不住地分神,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嗯……是这样,就是那个,那个,公爵大人向陛下请命,让我做他的骑士。如果我有不轨之处,他承担所有的责任。就是这样,嗯。” 最终,伊戈像结束一种痛苦般舒了口气。懊悔不已的尼尔赶紧换了个话题,希望能让伊戈好受一些。 “卡洛亚洛先生果然是很好的人,老师恐怕也是希望我做他的骑士吧。说真的,我有时候会很羡慕……公爵,伊什塔尔姐,还有伊戈你,你们都是长生的西比尔人,可以活三百多年,能在一起很长时间。从我有记忆以来你们的样子就一直没变过。可老师和我的相处很短,我原来以为就算时光短暂,我也能尽力让老师高兴一些。只是没想到……” 尼尔也说不下去了,摇摇头。 “你会找到他的。” 雷声早已停息,纯粹的雨夜垂下两翼,遮盖住海岸与山林,建立着寂静的秩序。 “找到他,说出你的想法。你也会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尼尔。” 尼尔抬起头,像祷告者看着导师。他很激动,毕竟一直崇敬的伊戈很少这样温柔地对他说鼓励的话。 “我……”尼尔站起身。 “嘘!” 伊戈忽然抽出剑,挡在了尼尔前面。 只见山洞外,几双绿幽幽兽眼在盯着他们,足足有拳头那么大。野兽发出进攻前的呲牙声。 第16章 XVI. 佩列阿斯实在写不下去。学者想了想,决定整理一下桌面和书稿。 首先,要把羽毛笔都削一削。佩列阿斯将所有的笔一字排开,逐一检查笔尖。这几支天鹅羽毛的笔价格不菲,他只在写信时才会使用。此外他最常用的就是乌鸦羽毛笔,因为他习惯精细的字体。 刀片小心地从两侧修削着,蜜色的眼瞳中倒映着笔尖的变化,直到磨损了的翎羽重新被削成标准的直角形。 完成之后,佩列阿斯将羽毛笔整齐地放入笔架。多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年少时作抄写员的习惯,就连当年用的一整套工具都保存至今:擦拭羊皮纸的浮石,木尺,框尺,还有老师送给他的那把雕着游隼的小刀。 学者活动了一下十指,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看了看书桌右侧的书架,这里放的都是他最常用的书籍。书与书之间似乎没有需要调整的顺序。 于是他又翻开手稿,想看看后面是否还残留有没被细浮石擦拭过的纸张。学者一页页地摩挲,每张纸都已经被打磨得光滑而平整。 “没什么要做的。”佩列阿斯蹙眉,左手支撑着额头,右手不断轻敲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只手来扶着前额,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可以整理的地方。煤油灯还不需要添油,灯罩上的灰尘也已经擦过了。书桌的尽头搁着切好的黑面包,但他既不饿也不渴。 学者偶然又撇见了那排整齐的羽毛笔,忽然想到自己还可以整理别的笔。 佩列阿斯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红木盒,打开黄铜扣锁。他最昂贵的几支笔就放在这里。 木盒里有三支铅笔,一小罐由青金石研磨而成的群青颜料。 这些是公爵送的,卡洛亚洛知道佩列阿斯喜欢文具。这贵重的铅笔确实精致而便利,不像石墨条那样容易脏手,只可惜对他已无甚价值,因为他早就不画东西了。 说起绘画……佩列阿斯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用黑绸带捆扎的羊皮包裹。他前几年的画作都收在这里。 一叠叠的素描,画的都是那个孩子。头像,侧脸,跑动玩耍的姿态。速写如此之多,以至于有些画连佩列阿斯自己都记不清了。 一开始看这些画时他还满心欢喜,不由地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可越是翻看,莫名的恐惧感越是摄住了他。 “不行……不是这样的。”佩列阿斯猛地把画稿推到一旁,双手按着太阳穴。 他再次想起自己停止绘画的原因:因为他害怕了。那一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那么喜欢画这孩子,恐怕是不知不觉中试图在尼尔身上找那个人的影子。 “这绝对不行。”学者喃喃着。 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的就是把尼尔看作那个人的化身。 “尼尔和……是不同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青年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