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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怀宁便压低声音切入正事,“说说吧,那个‘小枫’,也就是‘死而复生’的喻卫黎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容一直跟在时铮的身侧,肯定对这事有所了解。 郑容听见提问,不由朝紧闭的房门探了一眼,这才老老实实地从头交代,“老夫人这些年精神受创,偶尔发病就会把一切眉眼相似的人,认成她当年死去的孩子喻卫黎。三个月前,她又一次再街上犯病,等清醒后又固执地让时总去调查。” “要调查的人就是病房里的杨枫?”喻怀宁了然。 郑容点头,继续陈述。 起初,时铮听说杨枫可能和日月帮有牵连,便敷衍推脱了过去。哪知贺铭不死心,居然试图擅自跟踪、闯入日月帮的基地,差点就要被人抓住枪击。得亏时铮派去暗中保护的人及时赶到,再加上有诺亚从中调解,才将老夫人从‘死神’手中救下。 可贺铭没意识到这里面的复杂情况,还是不依不饶。时铮拿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派人去暗中调查—— 这位叫做杨枫的男人,原本是日月帮分支的一个小成员。一个多月前,他才被调到了总部做事。 “五天前,暗帮的几处基地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就连老夫人的住处也遭到了攻击。”郑容停顿了一秒,回忆起那事后,眼中显出未消的惊讶,“最意想不到的是,那支攻击老夫人的小队队长就是杨枫。” 喻怀宁听见这个巧合,眼尾溢出一丝暗芒,“难不成杨枫临时不忍心,所以救了老夫人?” “对,就是这样!小少爷,你怎么猜到的?”郑容不由为青年的分析能力感到惊讶。 喻怀宁沉默摇了摇头,眉心少有的拧成一团。 太巧了。 巧到一切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 郑容瞧见青年不算轻松的神色,口头迟疑,“小少爷,我还要继续说吗?” “继续。” “杨枫击退了跟着前来的队员,自己也受了伤。老夫人从害怕中勉强回神,把他送到了医院救治。时总从罗伊斯州赶回来的时候,老夫人根本顾不上他,一心一意照顾着杨枫。” “后来我们才了解到,老夫人偷偷摸摸给杨枫做了DNA报告……事实证明,他就是当年坠海消失的那个孩子。” 喻怀宁心里仍然存着疑团,“亲子鉴定也会有作假的时候。” 郑容听见青年和自家老板如出一辙的话,忙不迭地补充道,“时总和你有一样的怀疑,所以我们暗中采样,又做了一次亲子鉴定。” “结果呢?”喻怀宁点点头,这的确是男人的办事作风。 “正好撞见小少爷这边出了点事,时总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了,哪里还有功夫去问什么检查报告?”郑容这句吐槽说得很顺溜。 喻怀宁忍不住轻笑一声,转而又追问起来,“对了,杨枫那边怎么说?” “他说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受损,家人都是偷-渡入的A国。这些年一直在临加州的贫民区长大,后来亲人相继去世,他为了混口饭吃,才投身入了日月帮。” 喻怀宁听完了事情的大概,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只能将心里的疑虑暂时压下,“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们等时铮出来。” “好。” -- 病房内,一股无形中的尴尬正在蔓延。 杨枫只是咳嗽了两声,时铭就紧张得对他嘘寒问暖,完全把赶来的时铮抛之脑后。后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晃过一抹晦暗的光。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几次受伤,是险些丢了性命的严重。而那时的贺铭沉浸在‘疯狂’寻人的假象里,对他的关心可以算得上是微乎其微。 哪里有过像现在这般的关切? 总归是区别的。 “贺姨,我没事。”杨枫瞥见时铮的注视,有些尴尬的制止。他正视时铮,冲他点了点头,“……时总。” “喊什么时总?太见外了!”贺铭终于将视线落回了时铮的身上,带着久违的温暖笑意,“小铮,你说是吧?” 时铮顺着她的意思,淡淡颔首。 “你们是不是有事要谈?我先回避一下。”当了多年的帮派小弟,让杨枫惯会察言观色。他知道贺老夫人对他百般关切的原因,但他还没适应自己的真实身份。 时铮的气场太过强大,不讲话时完全能把人冻到凝固。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杨枫自觉难以与之抗衡,还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我去隔壁休息室,你们先聊。”杨枫用余光偷看了贺铭一瞬,忽地朝时铮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避开离去。 时铮面不改色,站得笔直的身形给人极大的震慑力。 贺铭瞧见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态,细眉微蹙。等到休息室的门一关上,她就忍不住出声呵责道,“小铮,我知道你在外人面前强势习惯了。可在我们面前,你能不能放下你的架势?小枫在你面前卑微得像个员工一样,这像什么话?” 时铮听见这不分青红皂白的问责,眼色又沉了一度。他压制住自己起伏的心绪,尽量温声,“贺姨,你执意要在医院见我,是有什么急事?” 即便有恋人的陪伴,时铮还是条件反射性地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适。 贺铭闻言,稍微放了放严肃的神色。她走到双人桌椅边上,给时铮倒了杯温水,“坐下说。” “……好。” 时铮走近,猜到一时半会儿是离不开了。 “我让你给杨枫找的房子,你安排好了吗?” “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好了,等他痊愈出院就可以直接入住。”时铮语气浅淡,让秘书花点钱就能办好的事情,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他向紧闭的休息室投去一眼,开门见山地问话,“杨枫决定留下来了?” “我自然会想办法说服他的,反正那个随时会‘吃人’的地方,他也不能回去了!”贺铭言之凿凿。她想起杨枫这些年受到的苦楚,心中像针扎般地泛疼。 贺铭抹去眼眶里的水雾,观察着时铮还算平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小铮,你看啊,小枫已经回到我身边了,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时铮听见‘唯一’两字,默不作声地敲了敲杯壁。 贺铭被他无声散发的凌厉气场惊着,连忙改口道,“你知道的,他是我亲生的孩子。贺姨疼你,同样也疼他啊!” 明明指尖触及到地是温暖的杯壁,可时铮莫名地感到了一股悲凉的寒意,“贺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小枫虽说和你差不多大,可他这些年平白受了这么多苦,没有事业、没有积蓄的。”贺铭的身子微微前倾,看似关切热络地拢住时铮的手掌。 后者垂下眼睑,任由对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