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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的当地女警已经哽咽。 “你知道你的孩子被带走后,会经历什么吗?”明恕问。 女人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知道的。” “知道什么?”明恕右拳捶在桌上。 女人被吓了一跳,支吾道:“会,会成为神子。” 明恕反复向翻译确定,得知女人想表达的是天使、精灵。 “那你知道她们都已经死了吗?”明恕强忍着怒气。 “知道啊。”女人居然笑了,“她们的魂魄成为神子,保护需要她们的人。去大城市里,过好日子。” 一些人看淡生死,是因为他们一生经历了太多,已经能够豁达地面对一切。而另一些人看淡生死,仅仅是因为愚蠢!比如说肆林镇里这些明知女儿被杀死,却从不反抗,并不断生育的女人。 明恕迫切地想要抽烟,将烟雾抽进肺中,这样也许会好受一点——即便萧遇安不准他抽烟,这半年来在萧遇安的监督下他已经不怎么抽烟。 “卖掉一个女婴,你能得到多少钱?”明恕继续问。 女人伸出右手,五个因为常年干活而粗糙黢黑的手指张开。 “500元。” 在肆林镇,一个女婴,只值500元。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肆林镇的父母卖掉他们的女儿,只能换来500元。 500元就能买一条生命。而由她们的血制作的“鬼牌”能够卖到几万、几百万,甚至有热衷这种邪术的富人,不惜花千万元购买。 这些“善人”所支付的钱,足够养活一个被抛弃的女婴。 罗雪燕的父亲罗雪刚也在被审问之列。 面对明恕时,他眼中多的是愤恨。听到“罗雪燕”三个字,他竟然咬牙切齿。 “是你将激素药片带回家,让罗雪燕的母亲哄骗她服下?”明恕说:“你明白激素的意思吗?你知道一个12岁的女孩使用激素,她的身体会承受多大的伤害吗?” 罗雪刚冷哼,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堆。 女警紧捏着拳头,“他说,在农村,猪如果老是不肥,就要用药催肥,不然卖不出好价钱。罗雪燕那么瘦,一直不发育,不发育就不能怀孕,所以必须给她吃药。” 从警多年,接触过的变态嫌疑人不计其数,但人性泯灭至此的群体,明恕找不出来第二个。 所有接受审问的镇民都不认为自己在犯罪,甚至有人认为自己是在积德。一个通宵,明恕听得最多的话是——我们穷啊,女孩养着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不如卖个好价钱。 就连罗一纯,都曾经放弃过自己的孩子。 她是所有孕妇里最年轻的一位,怀中的胎儿6个月了,开春之后,她就将生产。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成为母亲。去年秋天,她就生下了一个女婴。而她今年也只有17岁。 尚未降临在罗雪燕身上的灾难数年前就成了她的噩梦。 肆林镇并非刚开始对少女们使用激素,罗一纯正是上一批受害者。 17年前她出生在肆林镇,没有被杀害,而是作为“生育资源”活了下来。14岁时,她被注射了大量激素,身体开始加速发育,然后是怀孕、生产,生下的女婴被制作为“鬼牌”。 部分购买“鬼牌”的有钱人有种特殊癖好——喜欢年轻的母亲。 他们认为,母亲越年轻,就越干净,生下来的孩子就越具有神性,越容易帮助自己实现愿望。 “匠师傅”投其所好,将年轻母亲的孩子炒出天价。罗一纯上一个孩子卖出了肆林镇迄今为止的最高价。保护向韬和罗雪燕时,罗一纯之所以敢独自面对丧心病狂的镇民,用尖刀对准自己的腹部,就是知道他们不敢对自己动手。 她怀着一个“金娃娃”。 而她家里的那具尸体是他的丈夫。半个月前,她的疯病犯了,抡起铁锤将他砸死,扔在装农用工具的房间里,没有一个镇民发现。 和罗雪燕不同,罗一纯的眼中几乎一丝光芒都不剩下,与她的母亲、长辈没有分别。 “女婴……”罗一纯眼神发直地盯着明恕,“为什么要活着呢?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死掉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有什么好处?长大了……不就像我这样了吗?我,我生不如死。” 一行眼泪从罗一纯眼中滑落,她也许根本没有察觉到,犹自说道:“我羡慕我的姐姐,她们一出生就被杀死了,不用承受我所承受的痛苦,不用看这个世界的龌龊。我的女儿——她没有名字,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小幸——” 终于,罗一纯的声音变得哽咽,“我庆幸我的小幸一出生就被杀掉了,她的一生虽然短暂,但至少不用像我一样。” 顿了顿,罗一纯又道:“雪燕是个好孩子,她比我勇敢,也比我好运。我和她一样,也跟着电视学普通话,也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人来救我。可是,可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 女警说:“你等到了!” 罗一纯惨笑着摇头,“不一样的。她还有一个漫长的人生,在你们的保护下,她会过上正常的生活。我……我就不行了。” 罗一纯没有往下说,但明恕已经明白。 他们到底还是来晚了。 罗一纯已经被这个镇子“杀害”,成为一个半疯半醒的怪物,她被迫发育,被迫怀孕,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带走杀害,又一次怀孕之后残杀了自己的丈夫。 而在终于有人撕开这里的黑暗时,她如勇士一般站了出来——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已经被毁了。 香烟在指尖燃烧,明恕狠狠搓了一把脸。 天已经快亮了,零星的雪又飘落下来。 “鬼牌”组织利益链顶端的那些人不在肆林镇里,只有“匠师傅”和“匠师傅”的助手们与他们接触过,普通的镇民——比如罗一纯——从来就不知道那些花500元买走女婴的都是什么人皮怪兽。 洪新张,66岁,肆林镇里制作“鬼牌”经验最丰富的“匠师傅”,亦是镇里的头领。哪些女婴将被制作为“鬼牌”,哪些“女婴”能够活下来,都由他说了算。此人并非肆林镇人,二十多年前就来到肆林镇,许多下过“订单”的人来到这里,都是报他的名。 面对刑警,洪新张就像入定了一般,一声不吭。 “是谁在指使你做这种事?”沈寻问:“除了肆林镇,你们还在哪些地方‘收集’女婴?” 洪新张毫无反应。 但只要是有经验的警察都看得出,他不是听不懂,也不是像镇民那样愚昧懵懂,他眼中射出的贪光证明,他是真正的恶!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以此谋取巨额利润。他甚至知道落网是他的必然下场,只是这一天有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