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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上爬,竟成了皇后。 这其中际遇,不必细说,可皇后的出身不好,如今她的父兄也不过是因着今上顾念旧情,各给了几个小官做。 既无能力才华,也无权势根基,与瑞王母妃高门大户,簪缨世家,显耀的出身是完全比不得的。 顾庭并无其他仰仗,只能靠他自己,还有今上对他的一些愧疚垂怜,才能重新夺回这太子之位。 即便这样,他的这太子之位,也一直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夺走。 月光落进顾庭漆黑的瞳眸里,迷离之中多了几抹自嘲之意。 人生在世,万般皆苦。 他已贵为太子,却发觉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仍旧和从前一般多。 顾庭踏着雪伴着月色,忽然恍惚间看到林余娇穿着件白绒狐裘斗篷,站在皇宫外的墙下等他。 他静默片刻,踉跄了一下,唇角自嘲的讽意更足。 他当真是醉糊涂了不成。 这个女人这两日还在跟他闹别扭,除了气他,就是给他添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可他偏偏还想她想到出现了幻觉? “殿下?您无事吧?”林余娇见顾庭醉得脚步虚浮,忙小碎步过来扶他。 除夕的晚风很凉,吹得林余娇的斗篷下摆似翩跹的蝴蝶,仿佛快要被风吹走似的。 顾庭下意识将手掌抬起来,握住她的手腕。 掌心一片温热。 顾庭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竟然不是幻觉。 “殿下,妾来接你回家。”林余娇温声软语,贴在他身前,轻糯的嗓音揉碎着晚风,落入他的耳朵里。 家? 顾庭目光迷离,醉眼惺忪,难得清明。 他居然也有家? 而且......是和她的家? 他修长的指尖在林余娇的手腕上蹭了蹭,忽而唇角勾出讥诮的笑意,手掌用力,将她的身子一带,抵在了黛红冰冷的宫墙上。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高大峻拔的身躯圈着她,挡住了四面所有侵袭的寒风。 然后,深深的吻她。 他想,若这是醉后的一场梦。 那就一直这样醉下去,也好。 ☆、第 14 章 林余娇总算被顾庭放开的时候,如春日般的薄薄唇瓣已经泛起了红肿。 她有些羞恼的睨了他一眼,杏眸里波光潋滟,仿佛因他这一番亲吻而愈发诱.人了。 林余娇暗自庆幸,亏得今晚夜色深浓,大家都留在家中守岁,才不至于被人瞧见这荒唐且不知廉耻的一幕。 顾庭却真是醉了,又揽着她的细腰,将她压在宫墙上,想再亲她。 她抬起嫩白的指尖,抵在他的胸口,小声道:“殿下,您醉了。” 顾庭眸光微凝,落在她琼秀的鼻尖上,哑声道:“孤没醉。” “......”林余娇也不与他理论,双手温柔地环住他的腰身,杏眼仿佛揉进了今晚的星辰碎光,轻声道,“殿下,妾给你熬了醒酒茶,我们回去喝吧。” 顾庭静默片刻,直起了身子,暂且放过了她,甚至还接过了她手上提着的琉璃云纹灯,同她一起往前走。 遥望着马车还在远处,他皱了皱眉,问道:“为何不让香葶香苈陪你过来?这两个丫头躲懒?” 林余娇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抿唇说道:“她们都没来,是阿玢陪我来的。” 顾庭恍然,捏着提灯的木柄冷笑一声,“也是,也就阿玢那小子有胆带你出府。” 林余娇想,果然顾庭是不把阿玢当女人看的。 但当下,她也没与他纠结阿玢的称呼,只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殿下,莫怪阿玢,是妾想来接你的。” “笑话,孤用得着你接?”顾庭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故意别扭的拒绝,表示他根本不需要。 其实心里,早已欢喜得漫开了一寸又一寸的花。 现下还是凛冬,可他心底的春天仿佛到了。 林余娇侧眸看他,雪腮微露,抿出几分笑意,“今日是除夕,妾不想殿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便让阿玢送妾过来了。” “她人呢?”顾庭看了眼左右空空的街道,不由有些不悦。 虽说这儿是皇城脚下,又靠近皇宫,戒备森严,可林余娇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站在外头? 林余娇指了指四下无人的深巷,无奈道:“她陪着妾等到殿下出来,就说有事,先走了。” 林余娇也庆幸她走了,不然恰好看到方才顾庭荒唐的举动,岂不难堪? 光是想想,方才在这儿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就脸颊发烫,臊得慌。 顾庭轻哼一声,月光映在他如刀刻斧凿般的侧脸上,越发显得精致易碎。 他一手提着灯,一手牵着林余娇,慢慢朝停着的马车走过去。 月光如水,映在皑皑白雪之上,愈发显得四下清冷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伴着悄然而浓深的夜色。 今儿是除夕,最是吉祥的好日子。 顾庭却从未觉得,这是个节日。 因为他从未憧憬过新岁,也没有过团圆。 可就在刚刚,她说她来接他回家,他竟奇异地有了一种错觉。 除夕......竟也成了他值得高兴的时候了? 顾庭想起来,上一次让他觉得温暖的除夕,仿佛已经是在很久以前。 久得有些记不清,那年除夕他为何没有回家。 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是他进袁府的第一年。 年关将至,那一年格外的冷,除夕那晚下的雪,也格外大。 袁府的几位姑娘依旧看他如肉中刺,不知如何吩咐了管家,总之所有的家丁那晚都得了闲,在后院一起烧着炉子喝着酒躲风雪,若有什么事再叫他们出来。 唯独顾庭,被一个人安在大院里,旁的事都不许他做,就连热乎的年夜饭也不许他吃上一口,就那样杵在风雪中,看家护院。 那时顾庭和阿玢还是死对头,又是个臭脾气,所以其他人见他落难,自是不会出手帮他的。 顾庭这般受欺压,又孤苦伶仃,本是不愿再在袁府做下去的。 可一想到那位娇滴滴的表姑娘,还有袁府给的工钱,也就咬牙在风雪里坚持了下去。 寒风凛冽,吹得呼啸作响,落下的雪几乎染白了他的黑发与俊眉,肩头更是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顾庭昨日被几位姑娘指使着府里的小孩用爆竹炸坏了外头的袄子,只剩下一件单褂子,站在风雪中,身形颀长却单薄,寒意沁凉,直往骨头里钻。 顾庭望着远处升起的一盏盏灯火,星星点点,喜庆繁多。 可这个世界的喧嚣繁华都与他无丝毫关系。 他内心死寂,紧紧盯着地上的雪,院里的红灯笼将雪色映得通红,愈发刺眼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