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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人们满腔愁绪一止,纷纷看向那有志于加入先帝后宫的最后一人,正要义正词严地教训一番,窗边一个正在看热闹的举人忽然啪一下摔碎了手里的酒杯,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一样。 “成……成、成成!” “你怎么了?” “成国公!成渊微!咱们苦读的的作者!” 对于天下的读书人而言,成国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科举里一半的考题,是从他写的诸多著作里抽选的。 成钰的传说很多,乃是他十四岁时自己参与了科举,不出意外地拔得头筹,自己考完还不算,又把考试时的心得记录下来,写了半年弄出一整套科举指南,又全又广,又臭又长,深得文臣喜爱,他之后届届科举都有考生试图在号房里上吊,逼得贡院不得不重新修葺,把所有的房梁都拆了。 尤其是那一本来自地狱的,上下六卷,晦涩难懂,让无数考生□□。 派人打听了一圈后,举人们方知,成钰这是要带着皇孙应诏上京。 “成国公要上京了,那……咱们还去赶考吗?” 有人一咬牙道:“考!大越武有先帝卫沧亭定江山,文亦有国公成渊微转乾坤!我就不信,这天下还真就那么多磨难!” …… 皇孙的车驾先入了附近的驿馆,而成钰这边入城后,便直奔郡守府。 如今徐鸣山早已不必日日在官衙理事,里面几个主簿皆是前几年科举榜上有名的才子,他便有意放手让他们处理公务,历练人才。 季沧亭没有直接去见徐公,怕见了他之后,一显露身份便惊吓了老人家,入府后便找了个借口去别处闲逛。 路上穆赦看了她的手脚筋恢复情况,便告知她可以放下拐杖,如今只需走得慢些,看上去倒也与常人无异。 徐公的府邸和其人一般,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目力所及之处,连院旁的黄枫都修剪得颇具对称之美。 她缓步游逛了半晌,便瞧见花坛后有个美髯中年正在教一个小娃娃在沙地上认字,好奇之下探头过去看,却见写的是大越的国姓。 “贝贝,你得记得这个‘卫’字,此乃大越的国姓,若做皇帝的不是卫姓,那就是乱臣贼子,明白吗?” 叫贝贝的小孩儿“叭”地叫了一声,在地上一滚,那个“卫”字瞬间被压成了一个扭曲的“丑”。 旁边端点心的小丫鬟捂嘴笑道:“少爷还小呢,姑爷教他这些,少爷哪里懂?再说了,先帝之前还和老爷一个姓儿呢,莫非也是乱臣贼子?” “见识鄙陋。”那美髯中年哼道,“岂能一概而论?先帝乃是襄慈长公主所出,是正统的大越皇族血脉,毋庸置疑。” 小丫鬟道:“可我听老人们说那些宫闱秘史,先帝是宣帝和长公主他们——” 那美髯中年急急斥责道:“胡言乱语!莫听那些嚼舌根的胡说八道,襄慈长公主清清白白,你这话若是放在京城,是要下狱挨鞭子的!” 小丫鬟吐吐舌道:“姑爷息怒,翠儿不敢了,这就去给小少爷热糕点去。” 季沧亭瞧了一会儿,等那小丫鬟离开,上前道:“请问,阁下可是文和院季凡季编修?” 权贵遍地走的京城,编修不过是个小官,季沧亭也是回忆了许久,才想起徐鸣山有个女婿,是在做京城的编修,由于老丈人名气太大,作为一个上门女婿,季编修一直不甚得意,清闲度日而已。 季编修早就听见一院之隔外喧闹的声音,兴致缺缺道:“是今日来拜访的客人吧,徐公在西苑休养,姑娘怕是走错了。” “是走错了。”季沧亭瞧着这叔叔十分老实的模样,心里对成钰这个安排有几分满意,道,“还未介绍,我亦姓季,家中排行老七,随国公前来拜访,恰好与大人是本家。” 季编修本来还兴致缺缺,不大想理人,却又鬼使神差般问道:“国公?我记得几位老国公都在炀陵,这年末的,为何会到这南方来?你家国公是?” “是成国公,成钰。”季沧亭道。 季编修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中榜是在成钰之后,闻言和所有经历过科举魔考的读书人一样,先是一阵僵硬,随后满脸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原来、原来姑娘是成国公的谋士,实在失礼,容我去一趟书房,马上带姑娘去见徐公。” 当老爹的一溜烟走了,留下季沧亭和在地上玩泥巴的季贝贝大眼瞪小眼。 季沧亭贼喜欢玩别人家的孩子,蹲下来戳着季贝贝的小脸,想起那些年她教育过的小娃娃,道:“小不点,你多大了?” 季贝贝:“叭……” 季沧亭:“你带我认祖归宗好不?我教你如何打架骂人处于不败之地。” 季贝贝:“叭!” 季沧亭抱着孩子跟在季编修身后,只见他揣着套十数年前初版的在徐公门外忐忑了许久,里面正传出成钰和徐鸣山的对话。 “……渊微此来,总不至于仅仅是来劳动我这把老骨头的吧?”徐鸣山年逾古稀,但在故乡修身养性多时,精神矍铄,不输年轻人。 “徐公见笑。”成钰说着,起身道,“成钰此来,实是有一要事,恳请徐公恩准。” 徐鸣山面露困惑之色,道:“你虽是老夫的晚辈,但如今辅佐皇孙,亦是国之柱石,何事需得如此郑重其事?若为皇孙故,老夫纵然老朽,为扶正乾纲,自然义不容辞。” “并非为此,乃是成钰私事。” 徐鸣山:“哦?” 成钰颔首道:“我想向贵府求亲。” 徐鸣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成钰当年和季沧亭那段十几年连载的爱恨情仇满京城都知道,一时哑然。 成钰让随从送上一只锦匣,内中有生辰八字与一块散发着迷蒙柔光的玉佩,道:“父母不在,还请徐公为晚辈主持。” 徐鸣山一见那玉佩,立时便晓得成钰是认真的,苦思冥想数息,道:“老夫府中,莫说适龄了,未嫁的女儿都没有,渊微此言,老夫着实不解。” 徐鸣山说完,忽然发觉季编修呆呆地站在门外,一时误解,怒道:“季凡!莫非是你在外面养了外室?!” 季编修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明辞典录,连忙进来道:“岳父明鉴!季凡对珍珍一片痴心,膝下只有贝贝一个孩儿,哪里来的适龄女儿?” 成钰尔雅道:“岳丈放心,女儿已经备好了。” 季编修:??? 季沧亭抱着小娃娃走进来,笑脸上露出一点小虎牙,开口就喊:“爹。” 徐鸣山:“……” 季编修:“…………” 季编修战战兢兢道:“你……你不是成国公的谋士吗?” 季沧亭道:“是,我仰慕徐公门风,想认季编修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