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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谁?” “其实也就是颜面那俊样儿有五分像,声音、说话、做派又不怎么像……你们觉不觉的这孩子像当年的阮家大公子阮俊诚?”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由觉得真的有些像,但是那阮家满门抄斩,阮家三父子的尸首涂了沥青挂在城门口三天三夜的事大家也还是记得的,不由纷纷打了个寒颤。 苏姨娘心里觉得不吉利,老大不高兴。兰璇却无声笑了。 第四十八章 正月初五艾府宴客,阖府上下好一番富贵景象,鲜红的锦缎沿着艾府门口那条蜿蜒的路缠到了朱雀大街。 京城的小老百姓透过那织得密密的鲜艳绸缎中窥见香车宝马,闻见美人欢笑,虽有片刻眩晕,却也不以为意,到底是在皇城根儿下见惯了世面,不过添些谈资罢了。 那裁缝铺的张大说得好啊,自今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几十年下来,皇家还算得俭朴、官商却富得流油,每每逢了节庆斗起富来,一时奢华不能言说,好比那京城首富牛老板上回嫁女,金丝织锦障满了半个京城,一千一百桌流水长席摆了三天三夜,那奢靡才让人叹为观止呢。 小老百姓原是没得富可斗,就斗斗吹牛的功夫,谁谁见过哪家的排场是如何如何,好一番胡吹,差点没打起架来。 只有那须发皆白仍忧心国事的老秀才大摇其头,叹息道:“都道盛极必衰,祸福相依,民间财富堆积至斯,官商勾结成风,以权谋私、瞒报赋税……种种盛世景象粉饰下的积弊总有一天会得招来祸患的呀!” 却无人理会。 兰璇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花起钱来也别致得很,梅园里的树干上都敷着香脂,裹着红缎,树枝上缀着福囊金铃,就连屋中摆设都应了节庆的景儿,专为这宴客新置的。 水榭那边的戏台也翻新过了,地龙火一直烧到看台,就连碳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烧起来无半点烟星不说,还有淡淡的松香味道,虽是冬日里看戏,却比夏日里还要来得享受。 大清早的,艾维在外头轻轻拍了两下门,峙逸就醒了。 云凤兀自睡得香甜,雪白的胳膊露在鲜红的锦被外头。 峙逸小心翼翼将被子掖到她的脖颈下面,抱了衣裳在厅堂里的暖炉面前一面穿衣一面听艾维禀报府里事物。 艾维知道峙逸是怕扰了云凤睡眠,一面上前帮着峙逸穿戴一面说着府中近日事项:“……这正月里头虽是忙了些,但是府中诸事也是顺利的,就是有件事情奇得很,今年年节本是西屋奶奶一人操办,很是体面,只是奴才记得,今年按例给内府的银子不过五万两,其中为了应付钱庄开年的开销同状元爷说要支借的那一万两,只能花的不过才三万两罢了,兰璇奶奶这架势,看来五万两还打不住,库里也没有旁的闲钱,奴才看她怕是不知道这件事儿。要不要提个醒啊!” 峙逸一边扣着领扣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说的事情我原是知道的。”忽而嗤一声笑了,想着那么精明自傲的一个人,怕是也想不到自己就这么中了套了吧。 艾维本怀疑老夫人联合着素琴给兰璇使绊子,如今看峙逸这反应,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担忧道:“这事儿爷不管管吗?” 峙逸冷笑一声:“由他们闹去吧,看看能闹成什么样子。”接了柳妈递来的帕子,洗漱停当,转身出去了。 峙逸到了大屋,远远就看到兰璇、素琴、云英三个都一身盛装,有说有笑的陪着老夫人用早饭。 峙逸对着艾老太太行过礼,坐下来,脸上漾着笑:“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素琴笑一笑:“说看戏的事情。” 云英轻轻抿嘴一笑,一派天真的道:“峙逸哥哥,怎地不见我姐姐?我记得她原是个爱看戏的,小时候我母亲做寿家里请戏班子,她就是爬到树上去都要看的,今儿这样的日子你总是不该把她闷在那东屋里的。” 云英在这家里住着,名分没有,对外的称呼不过是云凤的妹妹罢了,这等宴客场合,云凤都未到,她却到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兰璇笑得温婉:“是呀,今儿原本就是阖家团聚的日子,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过吧。” 峙逸喝了一口粥,望着兰璇道:“这戏班子也是你请的,这戏台也是你搭的,你出了这么多力,就要让外人都知道,待会素琴也不要去了,我就带你一个人去,这些体面原都是你该得的,让她来参一脚做什么?她名声也不怎么好,平白添了人家的谈资。” 他此时一双丹凤眼似睁非睁,斜斜睨着兰璇,嘴边带着笑意,却平白的让兰璇心里添上了些许寒意,心想着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当年嫁给艾峙逸就是爱他的聪明,现在却又害怕起他的聪明来,他这一席话,她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还笑得妖娆,跟峙逸打趣道:“爷这说的什么话,让我在家如何做人?” 峙逸看着她笑,不说话。 素琴看不懂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在旁边陪笑,“不过今日不看也无妨,这永熹班原是要唱到明日才走,都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了呢!” 吃过饭艾峙逸便领着艾维出去迎客,兰璇同素琴两个也和那些个女眷周旋着,一晃,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云凤在东屋里无事便打起如意络子来,给枣花、杏花一人送了一个,她手工自是精巧不同旁人,两个小丫头好不开心。 柳妈在旁边看到冷冷笑:“多大的好处把你们美的。” 云凤道:“得,本来还想给你结一个的,算我自作多情。” “这样啊……虽说不甚稀罕这些东西的,奶奶既然做了,老奴又岂有不要的道理?”柳妈才把话说完,一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 云凤一边笑一边问道:“嬷嬷要什么颜色的?配什么东西?” 柳妈想了半天,道:“老身又不是年轻姑娘,许多讲究,你随便打一个就好了,给我装那汗巾子。” 云凤认得柳妈的汗巾子多半是暗红的,就选了石青色的线熟练的打了起来。 枣花就在一旁搬了矮凳学着看,云凤眼看就打好了,问枣花道:“看会了吗?” 枣花摇头:“奶奶的手太快了,奴婢来不及看呢……” 两人正说着,外间却来了个小丫头,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抹着桂花油,模样倒是一般,却收拾得很是齐整,见到云凤怯弱的行了个礼,看着枣花欲言又止。 枣花对着云凤说:“奶奶,这是姨奶奶房里的意浓,跟我打小玩大的。”又对着意浓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们奶奶人很好的,你不必避忌着她,有什么话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