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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楼梯像被一格一格撬开的坏琴键,水泥浇筑在脚步声上。

    末春的夜晚,刚洗完的衣服上往下滴水,空气是张细密的网,滤出水里的皂角味。夜是亮堂的黑,水将符旗洗完的T恤黏成了凸皱的湿,水珠里有深蓝色的黄月亮,一颗一颗往地上和水泥阳台的边沿砸。

    湿夜色里有细细的水碎溅到徐祁舟手背上,他甩了一下,然后敲门。

    门很快开了,符芝手里还拿着筷子,她可能是从县里老家回来没多久。她一边叫符旗的名字,一边重新坐回床边吃饭,同时关心了一下徐祁舟:“强化班也真是累人哦。”

    “还好,”徐祁舟笑了一下,所有客套话的标配笑容。

    符旗出来的时候,他正把标配笑容的嘴角往回收,手背上刚刚溅湿的那一小块贴在他裤子口袋里,可能有洗衣皂的味道。符旗站到他面前,隔着半步的距离,比他矮大半头。

    徐祁舟看他刚吹过还没来得及理一下的头发,发尾还有点湿,他抬着眼睛,眼里有屋里那盏亮橘色的灯。

    筷子敲在瓷碗上,风往纱门帘里钻,夜里也有会甜叫的鸟雀。

    符芝在吃饭,他们俩开始不知所谓的对话。

    “你回来好快,”

    符旗穿着的是他们第一次乱来时那件宽大T恤,无数次洗过又被晾干的玫瑰在布料上掉了几瓣朵,不过也可能是在那时候的床上被旗子自己揪掉了——徐祁舟说话的时候大可不必用脑子,他的面目是伪装,喉舌是诱蛇的笛。

    心是旗子放在他这里保管的潘多拉盒子。

    “都这个时候,”他看着旗子的大T恤,肩膀那里隐约看到男生背心的凸边痕迹,“ 你回来挺早。”

    “我们也都那个时候。”

    他们不看对方的眼睛,看了就说不出这些话。

    符芝端着碗去厨房添饭。

    “去帮我个忙?”徐祁舟问得很有礼貌,像两个路上偶然相遇的人。

    “哦,”

    他看旗子先点点头,又不自然地摸了摸手腕。

    徐祁舟掀起帘子往外走,后面有跟着出来的脚步声。

    符旗的拖鞋啪哒啪哒的,听起来就是个很懒很傻的孩子,谁的什么借口都跟着走。

    从厨房出来的符芝叫住他,“早点回来睡觉!”

    “哦,”他站在门口应完了,又继续跟上徐祁舟。

    走廊里还有滴水声,滴在地上,阳台边沿,还有一楼的防雨棚盖。

    徐祁舟家的门一关上,那些滴水声就听不太清了。

    钥匙被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徐祁舟脱鞋,符旗站在旁边,他用自己的一只手捉着另一只手。

    正对着的客厅墙壁上挂着一个圆钟表,纯黑底盘,没有刻度,指针是亮蓝色的。

    符旗看着它,一开始站在门口看它,后来徐祁舟去倒水喝,他就坐到沙发上看着它,徐祁舟开始脱外套,他更眼都不眨地看着那个圆盘表。

    徐祁舟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还坐在别人的沙发上招呼了一下:“你坐啊。”

    纯属没话找话说的犯傻。

    他其实想问,那些等你的女生怎么会放你这么快回来。

    他对爱的独占性没那么深刻的感受,他的恋爱谈得不明不白,想问也不是出于嫉妒或任何负面情绪。越接触那些女生,越以现在这一开不了口的身份接触她们,他越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

    他的想法总是散的,有些时候,想和徐祁舟接吻,有些时候,接了吻又觉得自己像偷了神庙灯油的耗子。

    但要和其他耗子一起分享,他觉得委屈;不分享,他又会有那种莫名的对不起。

    徐祁舟坐到他旁边,他们腿侧相贴,徐祁舟脸凑过来,像在看他,又像在闻他,最终低低地问他:“这底下还穿一件,不热啊。”

    他的短袖袖口大得狠,徐祁舟的手很容易就伸进去,扯了一下那件棉背心的肩边,又将手拿出来。

    什么嘛!

    符旗又想撇嘴了,其实明明就是灯油先动的手。

    他的脸皮没那么厚,他将棉背心的肩边胡乱往上拉,那里原本就是凸凸的乳丘,奶尖又被咬得一直不消肿,他回答不了这个徐祁舟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只能脸红红的,不开口。

    徐祁舟叫他:“喂,”

    他还是不开口。可惜力气没人家大,徐祁舟将他拦腰一抱,侧坐到自己腿上,继续叫他:“喂,”

    他的小腿踢了两下,全踢在沙发上了——“我要回家了!”他总是拿这个来当作威慑。

    徐祁舟笑起来,并不拿这种纸老虎一样的虚言当回事,就像他们“对有事要来这里帮忙”这个幌子一样,都心知肚明。他将口袋里的药膏拿出来,按着人,将那件大T恤往上捞,布玫瑰在他臂弯里折着,皱着,露出两个红肿又可怜的奶尖,像两颗生生被嚼软咬烂的樱桃核。

    他轻轻地往上涂药膏。

    符旗踢不了腿了,垂着头皱着眉,只有哼哼的份。

    他夹着腿,底下也不好,比胸口更不好,在徐祁舟将他送回学校之前,他们在宾馆的床上清洗了那里,但没有涂药。

    他那时候还没有清醒过来,总是被弄,他没法清醒,眼泪都是徐祁舟帮他擦。他迷糊着觉得哪里都疼,哪里都肿。徐祁舟抱着他,拿湿毛巾给他擦,他还说疼,徐祁舟就帮他舔。

    他没力气抱着自己的腿好好分开,最终被用床罩的纱布系着吊住了脚腕。

    徐祁舟在他被吊高的两腿间,用手托着他的腰,跪着俯下去,像个总是吃不够的乞丐。

    所有的一切都很奇怪,甚至诡谲,轻微的失重和视线倒置的晕眩,眼睛哭太多而疼得睁不开,脖颈是僵的,皮肤像在被舌头往里头入侵的瞬间自动剥落,血肉在最外面被空气侵蚀,小屄里的肉肿得可怖,他自己看不见,但是那个舌头在给他讲,讲里面有多挤,一根舌头,一根最温柔的舌头都要夹着不放,却又没什么汁水给它尝,受了一点口腔呼出的热还有让人要哭的刺痛,是个娇贵的伤口。

    两腿一直夹着这个伤口,护着这个伤口,现在他看着徐祁舟沾着药膏的手往他裤子里伸。

    他被疼怕了,也不说回家了,他搂着徐祁舟的手臂,裤子里缓缓地有凸出的一块里外地抽动,他央求徐祁舟:“你好一点吧..”

    他好笨,他想替现在的自己央求徐祁舟,又想替刚才的那些女生央求,他想说的很多,结果只能说出最简单最直白的。

    “嗯。”

    徐祁舟的手抽出来,又挤了一点药膏沾上,重新伸进去,他盯着裤子里面那个小小的可怜地方,动作比前一次更轻一点,显然他的回答只是给现在这个怕疼的旗子。

    对面墙上的分针肉眼可见地挪了一点之后,徐祁舟拧上了药膏盖,抽纸擦了擦手。

    符旗坐在他腿上,抽着鼻子,他没哭,只是孩子式的泫然欲泣,自己拿手背抹了抹没眼泪的脸侧。

    他们的腿交叠在一起。

    “我回家啦?”

    他商量式地问,这次是真得回家了。

    徐祁舟将药膏放到茶几的玻璃盘里,点了点头:“嗯。”

    符旗坐着没动,他张张嘴,还是想问那些女生——他是最毫无偏袒的,他理解自己的欲望,所以也理解别人的,虽然不是用成年人的方式。耗子总是爱灯油的,爱又没错,爱甚至只是神台上扔下来的饵,寂寞的嘴才去咬,咬不到也别受伤就好了。

    他歪着头想,徐祁舟转过脸来看他,拿腿轻轻颠了他一下。

    “又不走了?”

    符旗看着徐祁舟摇摇头,“走的,”他直到现在还把握不好接吻时脸对脸的距离,碰到徐祁舟的嘴唇时,他感到好像也磕到牙了,但是他闭着眼,看不到。

    这个吻拥有的时间都来不及给春夜的枝桠开花,短极了。

    他们分开后,符旗撇开脸从徐祁舟腿上蹦下去,拖鞋在地上嗒嗒嗒。

    他走到门口,开了门,却又回头,徐祁舟跟在他后面。

    走之前他还是很想说话,“我走啦,”这是一句废话,他懊恼地想。

    徐祁舟点点头:“走吧。”

    他站了几秒,转身的时候,徐祁舟又叫住了他。

    “我和那些女的一样,也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当时感觉很操蛋。”

    “这是最后一次。”徐祁舟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热热耳垂。